《芳菲菲其弥章》安随悠

112、一场球的交情

　　“芳菲，你居然要回家？放假就这么七天，你不是说不回吗？”
　　俞梦彤破天荒早早就醒了，走出阳台洗漱听见袁芳菲和她妈妈的电话，一副被抛弃的怨妇模样。
　　“家里有点事，我还是得回去一趟比较安心。倒是你，怎么今天那么早就起来了？不是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上课吗？”
　　袁芳菲怕俞梦彤的大嗓音吵醒了还在里面睡的梅姝英，压低了声音做手势。
　　“我约了人打球呗。早知道你要回家，我也订票去。你看我们宿舍，羿文请假不来，姝英经常不在，你又要回家，剩下我一个孤独寂寞冷，好可怜啊。”
　　俞梦彤说着，扒拉一下她鸟窝一样的头发，还真的拿起手机查查能不能订到票。
　　“这么赶，应该没票了。你不是参加了什么篮球社吗？趁这段时间好好练球，说不定很快就会有比赛叫你上场了。”
　　袁芳菲刷完牙，听到俞梦彤在嚷嚷没票了，拍了拍她结实的肩膀安慰她。
　　“你真是半仙啊，昨晚我们社长刚和我们说下个月有场校际比赛，想从我们这些新生里面挑一两个上去试试。我是不是要说，你在我们篮球社里有奸细啊哈哈哈……”
　　俞梦彤作为回报，往袁芳菲的肩膀上一拍。
　　“亲，你这是铁砂掌啊！”
　　袁芳菲差点被她拍到地上去，揉了揉可能红了一大片的肩膀。这段时间的锻炼，只是让她的身体结实了些，并没有办法让她能扛住俞梦彤这势大力沉的一掌。
　　“哈哈，用力过猛了点，对不起对不起，我请你吃早餐赔罪如何？”
　　俞梦彤见袁芳菲洗漱好了，衣服也换好的，离约定打球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吃顿早餐时间还是够的。
　　“行啊，走吧。”
　　昨天回来的路上，袁芳菲已经叫高弥章把小何也撤走了。其实她看得出来，部队出身的小何，在他们这种不用训练的大学里有着各种不适应。她为了融入她们的生活，故意把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弄得圆润，特意放慢步调等她们拖拖拉拉。还是让鸟儿回归天空吧，不过这段缘分难得，袁芳菲昨晚回来后送了小何一条自己编的幸运绳给她。从此，她就恢复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了。
　　和俞梦彤去饭堂吃完早餐，送别俞梦彤去打球，袁芳菲没什么事情做，便朝凉茶店走去。她连续几天不来兼职，得和老板说一声。
　　“高少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芳菲的。您就是不说，我也会给她批假的。不都是小长假嘛，这几天来问兼职的学生不少，我一个电话就完事儿，不劳高少特意挂念。”
　　还没到七点，凉茶店刚开，这会也没什么生意。凉茶店的老板刚好背对着铺面打电话，自然想不到袁芳菲会这么早就过来，打电话时的语气带着北方人特有的豪爽，音量自然也没控制。
　　袁芳菲顿住脚步，趁老板还没转过身来，赶紧躲到一个阴暗角落。
　　没想到，连门口凉茶店这份兼职，也要仰仗高弥章才得到的。
　　说到底，她唯一完全靠自己挣钱的工作，就只有那份家教。相比高弥章的支出，可谓杯水车薪。
　　还好及时抽身，如果她理所当然地依赖着这些收入，一旦出现什么不可预测的事情，她得多措手不及？
　　转身朝学校走去，袁芳菲的头有点重。
　　离八点上课还有一个多小时，回宿舍？也许会干扰到梅姝英的直播吧。去跑步？感觉突然没了动力。不如，去看俞梦彤打球，然后和她一起去上课，然后，她就要回家了。嗯，回家，还是家里最让人放松。
　　“芳菲，你怎么来了？师兄师姐，这是我舍友。”
　　袁芳菲今天要坐火车，特意穿了一身耐脏的烟灰蓝运动服。刚走近篮球场，俞梦彤刚好热身完准备上场，一眼就见到她。
　　“没事瞎逛逛，就逛到这里来了。你们继续打球，不用管我，我就在旁边看看。”
　　袁芳菲朝他们挥了挥手，准备往看台找个地方坐。
　　“我们刚好缺一个人，不如一起打？”
　　卢宁伟看见袁芳菲，抬了抬下巴。
　　眼前的有过一面之缘的陶源，袁芳菲已经不记得了。而新篮球社社长姚瑶和副社长卢宁伟，袁芳菲完全不认识。她虽然会点篮球，可要和这些人高马大的篮球手下场，她自知还是在旁边鼓掌比较适合自己。
　　“不了，我待会儿上完课要赶去坐车。”
　　袁芳菲摆摆手。
　　“师兄、师姐，琪儿应该很快就过来，我们先热身吧。”
　　俞梦彤打着圆场，对袁芳菲使了个眼色。
　　“就要比赛了，别浪费时间，你舍友先帮忙顶一会儿，琪儿来了之后就换人，应该不会太久。我看你舍友心情不是很好，出出汗人也精神点。”
　　袁芳菲没认出陶源，陶源却认出了她。虽说她已经毕业，但就在学校附近开了个健身房的她，没事还是经常回篮球社指导社员。她对俞梦彤特别关注，除了俞梦彤是颗好苗子外，更重要的是俞梦彤和袁芳菲同宿舍。
　　向来心高气傲的她就是咽不下上次饭堂那口气，一直想要找机会扳回一局。
　　原本已经朝看台走去的袁芳菲听了陶源的话，神使鬼差地突然感觉到耳熟。转过头来望向陶源嫉恨的眼神，她福至心灵。
　　好像……是高弥章那次饭堂的偶遇？
　　这是出气来了？
　　也罢，被人当沙包出了气，总比被人惦记着好。
　　“行，那我就献丑了。”
　　袁芳菲转过身走到篮球场边寄包的柜子前，取出手机刷了二维码，脱下上衣和包包一起塞进柜子，关上柜子将钥匙缠在手腕上当护腕，边走边活动手脚。
　　秋天的早晨，已经有了凉意。袁芳菲脱了外衣，里面的短袖T恤比较薄，本想着家里还是30多度的高温，下车不会太热。现在要打球，穿着防风的保暖长袖外衣不方便，可不活动手脚，就有些冷了。
　　“就是嘛，心情不好打一圈，出出汗啥事都没有了。”
　　如今的篮球社社长姚瑶看了袁芳菲的身段，知道她是平时有运动习惯的。不过也看出袁芳菲对这场比赛完全没有准备。
　　她是刚刚得了陶源指示偷偷跑到一边打电话叫琪儿半场后再来的，现在她就明白了，就算袁芳菲没过来，听到俞梦彤早上的无心之语，陶源也会寻个机会，叫俞梦彤约袁芳菲过来的。
　　既然袁芳菲不请自来，那更好。不过他们的比赛也是真的要紧，这次准备点俞梦彤和刘琪儿两个新社员上场磨磨，希望老社长出这口气这事儿就过了，不然，要是俞梦彤撂担子不干，明年的比赛要没有新的好苗子，他们本就青黄不接的篮球社可就难看了。
　　“业余中的业余，请指教。”
　　卢宁伟自然地当了裁判兼教练，俞梦彤和袁芳菲一队，其他两人一队，半场赛随着哨声响起，紧张地开始。
　　一开始，对比赛规则不是特别熟悉的袁芳菲被老手陶源和姚瑶虐得死死的。她好不容易抢到球，还没运球呢，陶源那长胳膊来个假动作加猴子摘桃，隔着老远就直接空心三分球，那边俞梦彤不得不立即到篮球架下截球。后来袁芳菲干脆不进攻了，每次抢到球要不直接投篮要不交给俞梦彤当她的助攻，除了偶尔被陶源盖帽和卡位，比赛的压力就都落在命中率极高的俞梦彤身上。
　　只要抢到球，无论是带球上篮还是定点投篮或者被盖帽不成功后的补篮，俞梦彤的水平发挥得特别稳定。相形之下，如果姚瑶和陶源一味针对袁芳菲，命中率又不高，被攻势猛烈的俞梦彤几次连续得分，那她们篮球社社长和前社长的脸面就都得按到地上摩擦了。
　　“耶！”
　　随着两个前辈的重心渐渐转移到俞梦彤身上，袁芳菲终于瞄到机会，和俞梦彤一个策应，由俞梦彤引开两人，再将球传给袁芳菲，她三步上篮，终于进了个空心球。
　　“各位各位不好意思啊，我早上闹钟没响，迟到了哈！”
　　卢宁伟看时间差不多，也怕俞梦彤和袁芳菲愈战愈勇把比分反超，正吹起哨子。一个身高腿长的女生俏生生地跑了过来。
　　“哇，梦彤，这是我们的新社员吗？你们和师姐打成了平手？人品大爆发啊！”
　　刘琪儿大大咧咧口无遮拦，看了比分就随口说了出来，也没注意到陶源和姚瑶的脸都黑了下来。
　　只顾着为难袁芳菲，没多注意比分，这个脸还是丢了。
　　“你都知道是运气了，我们芳菲是业余的，不是很懂比赛规则。要不是师姐们让着，哪能打到现在啊哈哈哈……”
　　俞梦彤看见两位师姐的脸变得更黑，只好把自己的话打成哈哈。
　　“谢谢师姐们包涵，我回宿舍洗个澡换身衣服，待会儿直接去上课。”
　　袁芳菲也没想到比分居然打成平手，不过刚刚陶源眉间那股针对她的郁气似乎也在多次抢了她的球后消散了些，应该不会把气撒到俞梦彤身上了吧。
　　赶紧告退，防止再生出什么新事端。
　　“师妹要加我们篮球社吗？你和梦彤配合得那么默契，学一些专业打球技巧，说不定能在篮球上加一些分呢！”
　　如今很多大学生参加各种社团，就是为了加分。姚瑶其实也看出了袁芳菲学篮球的潜力，她的头脑灵活，身手也很灵活，用战术打球，说不定更有优势。
　　像刚才一样，她时而自己吸引陶源和姚瑶的注意力，一有机会就让给俞梦彤得分。在姚瑶她们发现不对劲防守重点放在俞梦彤身上后，自己又能钻到空子将球稳稳地投篮命中。这种心理素质和随机应变，特别是和俞梦彤不用语言就可以巧妙配合的默契，让她眼界大开。
　　“谢谢师姐的厚爱，我对篮球没有特别的爱好，就不打扰你们打球了。”
　　袁芳菲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姚瑶的邀请，却礼数周全地和所有人道了别，径直到寄包处取了自己的东西回宿舍。
　　陶源忽然就释然了。这样的女生，似乎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