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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背后说人的坏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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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灼灼的背后,灯火阑珊。
那是一座四层的阁楼,上施青漆,雕栏画栋,醺黄的灯光不曾摇曳。窗户众多,有的大开,传来暧昧的香气和缭绕的笑声,闭上的——引人遐想。门口站着几个身段婀娜的女子,也不上前揽客,只掩唇的对着来往行人笑着,再彼此聊着天,相互倚靠。
很明显,这儿是风月场所。名字还很有趣,兴光楼。
姜灼灼回头一看,脸色就绿了,和身上的裙子相互映衬,“你……”
“是我不及三小姐风骚。”昆吾一副很惭愧的样子。
“我不……”姜灼灼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她未曾想过,北神殿的这个祖宗大庭广众之下还如此口无遮拦,当真臭不要脸。
“有所不为,这很清高!”昆吾一本正经,让人觉得,要不是她手上拿着东西,肯定是要鼓掌的。
“……我找你是有正经事的,你别像个登徒子一样!”
“说来听听。”
姜灼灼走近了,低声说道:“姜瑾也来蒙德学院了。”
昆吾慎重的四处看看,示意她附过头来,对着她的耳朵低声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个猪啊,我看不见的?”
“咱们俩合作,把她赶回去,你看如何?”
“让她回去成为你南神殿的传人么?”
“……自然不会那么简单的赶。”
“请开始陈述你的计划。”昆吾摆出了愿闻其详的表情。
“……你找的那个男孩,是不是鬼草族的人?你是不是想要狻猊?”
“那你岂不是很懂我?”
“你把你的血给我,我去打入她体内,你再用冰断了她的经脉,自然就万事大吉。”
“然后她回家养伤,我回家受罚,你一个人在这里展石榴裙?”
“有人给你顶罪,这个我有准备。”
“找个好看的人,说是我被爱迷失了心智?”
“不,是有那个水平犯事的人。”
“那我岂不是没有理由拒绝了?”
“废话,到时候我再找你。”
“……你到底想干嘛!”昆吾没心情再和她纠缠,因为昆吾不相信,姜灼灼一下子就能找到很厉害的帮手。
姜灼灼对她挑了挑眉。
“你别把自个卖了。”昆吾有点害怕这个女孩走上了歧途,她没那么多本钱的。
“放心吧,惹不上你的麻烦,又能除掉你的对头。”
“那你怎么不担心担心姜洵美,就因为她是你亲姐?”
“她又不成气候,你可别拿你的情况往我身上套。”
愚蠢,你只看得到人家的缄默。可无论是在缄默中爆发,还是在缄默中灭亡,都会捎带着你的。
昆吾视线从她身上挪开,看到了刚从兴光楼里走出来的人。
来的是谛听朱白青,南神殿长女姜瑾,和她的随从裴瑜。
南神殿殿主姜三戒有二子,姜回山,姜转海,品行端正,天资不平,但都缺乏他口中的命数,就这样与殿主之位无缘,连争的机会都没有。姜瑾是大房长女,端庄自持,知行明礼,与姜三戒最为亲近,是目前最有希望继承南神殿的人选了。至于裴瑜,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路数,只知是姜瑾某次出游捡回来的。
“姜灼灼,你回头看。”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我是觉得你要完蛋了,蠢货。”
姜灼灼回头,脸色很是精彩。
昆吾侧头看看她,夸奖道:“你比这楼中的灯火更好看,五颜六色的。”
对面三人看过来,朱白青面色带笑,看着昆吾,姜瑾面色平淡,盯着姜灼灼不做声,裴瑜沉默的立在一旁,抱剑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不是听不到你的话吗?”姜灼灼面色阴沉的看着对面的人,向昆吾说道。
“那你呢,刚才是在放屁吗蠢货,你不仅暴露了自己,还暴露了我的好队友。”昆吾先回了一个笑给对面的人,再责怪的低声道,“我要走了,不然一会儿和姜瑾掐起来就麻烦了。”
“灼灼,你在干什么?”姜瑾开口,语气温和。
“我在和元昆吾讲话。”姜灼灼在心里压下做坏事被发现的难堪,很有气势的回话,又娇又蛮。
姜瑾道:“讲的什么?”
姜灼灼道:“我和她关系又不好,能讲什么啊,就是些客套话罢了。”
昆吾本来是想给姜灼灼解围的,可听到她的话,本该有的字字珠玑,就仿佛珠玉卡住了喉咙。
这个傻子,金玉其外,内里连个败絮都没有,装的都是浆糊!
姜瑾笑了,“是吗?”
姜灼灼见不得她的笑,仿佛是在质疑自己,蹙眉强调:“当然了!”
昆吾搀和一脚:“她刚刚说要把我的血打入你体内,然后我就可以让你的血结冰,然后你就完蛋了。”
姜灼灼要气死了,她恨不得把元昆吾的嘴巴撕烂,明明刚才还和自己讨论的,居然转眼就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姜瑾仍然笑着,“还是不要了,真要出事了就不好看了,你说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说的,昆吾还是很快的接了句:“不一定,要真成了,我让你的血凝成一朵牡丹,那就很好看了,你说是吗?”
“我想象不到,等真成了我再看吧。”
“就怕你没眼看。”姜灼灼小声嘀咕,对于姜瑾,她还是有点怵的,又怕又烦。姜瑾毕竟是长房,人又稳重,每次自己犯错了,不管是多么小的事情,她都会温和的一步一步问,直到自己羞愧得不得了才停。比起一直默不作声地姜洵美,姜瑾显然对自己更有威胁,所以,要想成为南神殿的继承人,一定要把她拉下去。
“我要走了,你们自己聊。”昆吾简短道,时间不早了,她还得回去看看莫暋到底怎么样了。
“昆吾,我帮你拿东西。”朱白青走过来,给姜家姐妹留空间。
“行的行的,糕点重,拿糕点。”
在回去的路上,昆吾打听了今年来人的水平,朱白青一一告知。
“你们怎么也来了这儿啊,不是要去观海学院吗?”
“你在这里啊。”
“那你岂不是对我用情极深?”
“啊?那个……”朱白青有点慌张,一时语塞。
“那我岂不是要好好想想怎么回报你?”
原来是随口说说啊,朱白青稍微有些失落,重归平静:“考核的时候,我怎么告诉你消息啊?”
“这个,我去找圆满求的护身符,上面还有我加的符文,你戴着的话,我可以和你联系。”
那是一个小巧的朱红色布包,她说着将其打开,里面有一个叠成四方形的护身符,和一些药材。黄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朱砂写的文字,极明晰的两种字迹。一道符是用隶书写的,慈悲仁和几乎要从纸上透出来,是圆满法师写的;另一道是笔锋凌厉、潦草却悦目的楷书,一眼就可以看出小祖宗批量生产时的不耐烦。
“好。”朱白青眉开眼笑。
“你不问问刚才听到的?”
他们去兴光楼,估计就是去看正戌时的八子会。“帝俊有子八人,是始为歌舞”,兴光楼取这个名字,显然是对楼中的女乐很有信心。八子会每月一次,兴光楼每月伊始便选拔舞姿出众者八名,人人可报,不限于楼内,取名舞谱册供其练习。明明有些舞蹈是已经失传了的,可在这儿依旧能看到,动作也流畅美好,不像是只冠其名。谁也不知道兴光楼是怎么搞到的,或者是怎样重新编出来的。
八名舞者独舞一番,由台下看客送簪花表示赞赏,一年下来,得簪花最多者,在正月初一,于兰沁城祭台上主领《庆善》,祭祀祖庙,为天下祈福。
美人舞如莲花旋,世人有眼应未见。兴光楼得以扬名。许多人来这儿,带着个观舞的风雅名头,也算不辱没自己。
“那你不问问我来这儿干嘛?”
“我看起来像没长脑子的吗?”
“……”朱白青还是有点小雀跃的,刚刚他听到了姜灼灼的计划,为防夜长梦多,立刻复述给姜瑾听。
姜瑾一想,事情不对劲,便下来找傻堂妹对质。
如果自己不跟出来,那要被昆吾知道了自己在场,就是欲盖弥彰了;可若是跟了出来,那要被误会了怎么办?
可不出来,姜瑾怎样当场对质呢?
……纠结再三,他还是出来了。好在,在昆吾心里他不是那种人。
“不问。”朱白青回道。
“那行,就当你对这个不感兴趣了,我可记住了啊。”既然朱白青不问,昆吾就当这个话题已经终结掉了,反正姜灼灼是个无脑的花瓶,掀不起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