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委羽》里礼

14、第13章

　　“宸王殿下，那毒我吃过，虽进的少未入脏腑，但这余毒仍在我体内，不过是您着人用了好药材吊着，否则……”我急着争取，听我如此说，东瑾竟隔着面纱捂住了我的嘴,严肃而认真，“没有否则，也没有如果。你体内之毒我来想办法。你要听话！”
　　试毒这事，东瑾仿佛充耳未闻。他让余安送我回了后院，嘱我安心养病。
　　不多时，战哥哥急冲冲地来看我，面色不虞，“你不小了，做事莫在冲动。试毒自有人去，你一女子，不必如此。”
　　在我眼中，他是良人，亦是气宇非凡的男人，不曾轻视任何人，也不曾不可一世。可眼下这一瞬，战哥哥让我觉得陌生。
　　我不看他，也不说话。好一会儿后，还是不忍心地转过身去，想着瞪他一眼，再笑一下，也就好了。谁知，身后空荡荡地，再没了良人的影踪。
　　月色渐沉时，余安领了一男一女两位“高手”来见我。均是一袭黑衣，面无表情，高手都这般。
　　余安说，这二人都宸王殿下的心腹影卫，像影子一般跟了宸王十年。美景噗嗤一笑，“宸王殿下出恭他们也跟着？”
　　良辰立马就挡在我身前，不太满意的样子，“我家小姐大家闺秀，这可不行！”
　　还好兰若姑姑远在京城，否则非一棒子把这俩高手打了出去。
　　我但笑不语，余安也不与两个小女子计较，接着介绍高手的来历。原来这二人是兄妹，从小无父无母，被宸王所救，并送他们去了南山学艺，后来学成归来自然成了影卫。
　　“仲南，仲姗。”余安示意他们上前，但二人却不为所动。我几乎是立刻便知晓，来我这，他们一定万分不情愿。
　　余安白了二人一眼，对我抱歉道，“单小姐，您别跟这两人计较，都是粗人，再加上是影卫的缘故，旁人几乎见不到，也就不太爱说话了。殿下吩咐了，从今起，他们就跟着您了。”
　　跟着我？监视，还是保护？总之，哪一个我都不想要。
　　“这烟雨镇都这般样子了，还有何危险？宸王多虑了，确实不必如此。”
　　余安未在回我，只是揖了揖，留下二人便去了。
　　而他这一去，气氛着实有些尴尬，理了理面纱，该说的话还是得说，“二位大人请坐。”
　　那叫仲南的影卫高大魁梧，横眉冷目地看着我，左脸颊那处极深的刀疤，冰冷如利刃，虽不友善，却也毕恭毕敬，“小姐，叫我仲南便可，我二人通常不会出现在小姐眼前，除非小姐给我们信号。我们也不会在主人出恭时无礼而视，请您放心。”
　　一个头两个大，就是这般情形吧。这二人随时跟着我，我与战哥哥以后怕也不能太亲近了。看余安的态度，退是不太可能，还是要想一个相处之道才好。
　　沉思片刻，再看向两人时，眼中带笑，“你二人从今后便只听我的？”
　　仲南点头，那仲姗十分不情愿，只微一颔首。
　　“那好，马上去发去凤然吧。”
　　我想，如果我没猜错，单哥哥定是已出发凤然了。他下午一袭骑装，又严苛地对待我，说“试毒自有人去”，再明显不过。而这城中，亦有我不愿面对的人，如若再与单哥哥一别天涯，不若生死相随。

　　月朗星稀。端坐马车之中，竟是隐隐地畅快。出这烟雨镇，有高手，有本地人，并不算难。
　　仲姗全程黑脸，一言不发。我掀起车帘看她，月练之下，眉间满是英气，虽常年练武，不似女子柔骨，却也身形娇美。若不是一袭男装，也必是个美娇娥。
　　“小姐看够了吗？仲姗非男子，不必如此。”声如其人。我倒不觉受欺，反倒是良辰、美景，气得不行，“是你家王爷让你来保护我们小姐的，你摆脸色给谁看？你当我们小姐是花痴吗？”
　　仲姗扬鞭策马，“小姐是不是花痴我不知，你二人倒是十足的聒噪。”
　　一会便没了影踪。
　　良辰、美景哪里受过这般气，恨不得下了马车追上去打一架。
　　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仲姗回来了，扔进马车整整两大包袱，良辰打开一看，一包是凤然的男子长褂，一包是满满的山草药。一时间，我对仲姗刮目相看，果然是宸王的影卫，不过一个时辰，竟做足了准备。
　　我下了马车，仲姗以为我不晓得其用意，连个正眼也未给我。那仲南抱歉地看着我，却也未说什么。
　　自不是计较的时候，“化妆成买卖中草药的生意人是个好足意，只是，我这面纱，不好修饰。”
　　仲姗面不改色，“既然小姐要入凤然，就须按我的计划，面纱摘掉有何不可。”
　　她没有说错。这面纱许是长在我脸上日久，仿佛就成了我的一处自然。只是穿上那凤然男装，却带着一方紫纱，怕是还未进城就被当成了奸细，还是一个傻奸细。
　　月光悠悠，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摘下了面纱，这与当初我救东瑾时不同，那时他昏迷着。
　　面纱不在，夜里的凉气扑面而来，让我不惯。而面前的仲姗脸色立变，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骄傲里终于带了丝溃败，自嘲一笑，再不看我。仲南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随即低下了头。
　　“你这面纱确实摘不得。”仲姗还是话少一些更好。
　　摘不得。家中人人都说摘不得。为着这容貌，我便要一辈子躲在这里？何其不公。
　　良辰、美景换好衣服出来时，便见到了另一个我。自然是仲姗的杰作。她竟是个易容高手，涂涂抹抹三两下，我便成了一个脸色姜黄的老妇，头发竟也花白。她又在包袱底层掏出一套老妪的布裙，顷刻间，人生飞度，年华不再。这可比女扮男装、面带蓝巾偷溜出府高明许多。
　　我们五人化妆成采草药的一家，我是老母亲，仲姗是我的丈夫，其他三人是我们的儿子，一路驾着车顺利地过了城门。仲南很是轻车熟路，还悄悄塞给侍卫一包草药。后来我问他为何，他告诉我，这凤然边镇乌柏喜以中药做成香囊，贴身佩戴，便可除病去灾。
　　透着车帘打量这个小城，确实比烟雨镇色彩浓烈，满城红黄相接，格外规整。
　　人来了。可接下来该做什么，怎么做，却是毫无头绪。安全起见，仲南在山脚下寻了个破落的院子，周围人烟稀少，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天大亮了，起了雾，我们却才歇息下来。良辰、美景累得呼呼大睡，我却如何也睡不着。怀里揣着抑制身体毒素的药丸，所剩不多。寻得恋影花才是眼下紧急之事。
　　我拍了两拍手掌，仲南、仲姗转眼就出现在了眼前。“恋影花喜温暖潮湿，我们分头去找，黄昏时这里见。”
　　仲南自去了后山，我与仲姗同行，良辰、美景与她好不对付，却也与大局为重。乌柏人喜欢音律，街头艺人多得数不过来，这一路寻找，一路听音，却也不至寂寞。直到再茶馆坐下，才发现自己双腿沉重地迈不开步子了。
　　“你这香囊不错呀”
　　“我那婆娘别的不会，就会秀香囊，只可惜里面的中药不太算上好。”
　　“知足吧，上好的药，钱也好，如今咱们百姓连最普通的恋影花都用不上了。”
　　“你小声点，这事不能随便说。听说后山那片恋影花莫名其妙被烧个了精光。你说邪乎不邪乎！”
　　……
　　仲姗看着我，我看着她，第一次有了默契。她佯装好事，也凑了过去，“可不咋地，昨儿我带着全家进山采药，那一大片地烧得灰突突地，可惜了！”
　　果不其然，仲姗这一佐证，大家纷纷议论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竟也听了个大概。
　　原来，恋影花是这乌柏最普通的一种花，幽香美丽，由它制成的香囊也是香气袭人。前不久，这花竟一夜间尽数被毁，再难寻一枝。
　　我想，就算不试验，这恋影花是解药之事，亦可确定了。只是谁人到烟雨镇下了毒，他的目标既是宸王，又为何要让全镇的百姓陪葬？一团团迷雾让人理不清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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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更新，给自己加个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