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写手的脑洞大开》kelic

18、综漫主角是beast

　　得知母亲病重，石川泉提前结束了京都帝国大学的学业。
　　临行之际，同窗的好友提议给他办个欢送会，一堆骨子里都浸着风花雪月的华族子弟兴致勃勃的挑选着聚会地点，不知是谁提议去浅草的吉原逛逛，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宴会正主身上。
　　被帝国大学教授交口称赞过德才兼备，前途无限的年轻公爵，细长漂亮的眼尾轻轻扫过同窗，纤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
　　纷纷闭口不言的华族听到了这位姿容昳丽的公爵的结论。
　　“风雅之事。”
　　他含笑应允。
　　如蒙大赦般，年轻的华族弟子松了口气，互相对视几眼，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嘉仁天皇即位后，改元大正，借着明治维新的繁荣余波，借镜西洋的风气兴起，曾经一度被大火摧毁的吉原虽不复江户时代的艳丽无边，仍带着销魂蚀骨的梦幻感。
　　见惯了风月的少爷们走入吉原大门，傅白|粉的游女站在各自的店门前，娇笑着朝来往的行人招手。
　　细长的烟杆上缠绕着细柳般的手指，鲜红的唇缝吐出朦胧的白烟，游女就在这烟雾后媚眼如丝。

　　入夜后的京都有股令人沉醉的，美妙的气韵，像是一簇充满华彩的琉璃焰，流淌着再诱人不过的光，一半沉在夜色里，一半浸在橙红的灯笼里，没有烟火的熏焦味，只有让人迷醉的甜靡香气。
　　正所谓……大正浪漫。

　　“这些下等的游女，呼吸都在传播性.病。”
　　五摄家族的小少爷厌恶的看着走入格子中的平民，好像多看一眼都会被传染病菌一样，他转向同行的石川泉，眼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迷恋之色。
　　“今夜前来侍奉的，是吉原的染月花魁。”
　　像是不好意思，身份高贵的小少爷微微红了脸，说道。
　　“只有她勉强配站在阿泉身边。”

　　同样是出卖身体，就算熟知和歌诗词，擅长歌舞和茶道，花魁和普通的游女也没有区别。
　　披上精美的和服，谈吐风雅的艺妓仍然是被他人随意拥抱的游女，到了中年还不是死于性病和肺结核。
　　明治维新后功勋华族崛起，旧华族每年的禄米和公债一再减少，早就无法维持他们铺张浪费的生活。
　　连纪州的德川家，私底下也开始拍卖传家宝了。
　　而那位染月花魁，一晚的指名足足有四十万。
　　与旧堂华族交往久了，这些身份高贵的贵族私底下是什么德行，各自都心知肚明，宁愿四处借债也要守着可笑的名门气度，也不知这趟吉原之行，背后到底典当了多少名家字画。
　　不过，这些都无伤大雅。
　　华族从来不会把金钱放在眼里，他们在乎的，只有眼下短暂的欢愉。

　　透光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游动在夜风中的红尾金鱼。
　　烛焰中流淌着三味线的吟颤。
　　盛装的花魁打开白骨的折扇，大团富丽的花朵在指尖旋转，忽而脱手一跃，孔雀的尾羽轻轻扫过精巧的眼妆，线条优美的鼻梁下，是娇艳欲滴的微笑。
　　鼓点和梆子的声音，完美的流入了清骚的乐曲，新造振袖配侍在身旁，挽袖替客人斟酒。
　　石川泉饮下红酒碟中的清酒。
　　明明所有人都坐在烛火下，却只有他披落了满身旖旎的光，耳鼻唇喉，每一寸的肌肤都泛着融融晕开的色泽。
　　在场的人都在看他。
　　吉原的所有美人加起来，也比不上他一根手指。
　　周围熙熙攘攘，嬉笑的打闹的，这些声音却像是被他隔绝了。
　　异常般美貌的青年垂下双眼，懒洋洋的把玩着手中红漆的酒碟。
　　这一刻，近卫少主恨不得自己就是那盏酒碟。
　　*
　　*
　　纸门外，家仆心不在焉的等着少主的讯号。
　　石川家的泉老爷，在华族圈子里也是极有名气的人。
　　继承了父族出色的容貌，又有出生于名门世家母族的精致优雅，石川公爵早亡之后，尚且年幼的他便接下了石川家的重担。在所有人都猜测他会如何败落，又或是振兴家族的时候，他却将偌大家业交给了管家，一个人前来京都求学。
　　以优异成绩于学习院毕业，石川泉选了所有华族避之不及的金融行业。
　　深知五摄家内的尴尬现状，家仆觉得，这实在是个明智之举。
　　华族的根已经烂掉了。
　　随着各国文化涌入日本，金融业和船舶业的崛起，华族掌权的虚无泡沫之景，正一步步崩溃。与其和贵族制度一起腐烂，不如趁早抽身，用仅剩的资产和人脉，开拓出新的道路。
　　可惜，无法遗忘昔日风光的华族不这么想。
　　铜臭，肮脏，何等鲜廉寡耻，一时间所有流言蜚语都在中伤这位年轻的公爵。自恃风雅的华族在背地里嗤笑他，不动声色的排挤他，冷眼等待他如丧家之犬逃回家族的一天。
　　但是，没有。
　　年轻的公爵像是看待着恶作剧的顽劣孩童，“真没办法啊”，他轻笑着感叹。既不羞愧，也不谄媚，从容自若的与同窗相处，闲暇之时购买几笔公债，心血来潮般的投资几个新兴企业。
　　意识到石川家族的缓慢兴盛之前，他们已经被年轻公爵的形容举止所倾倒，并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

　　多么美丽的人啊。
　　宛如冬日冰面般冷而清澈的美貌，如同湖畔春波一样软丽的笑容。
　　仿佛集体遗忘了自己的嘲讽，华族子弟无可救药的迷恋上了他。
　　心高气傲的华族小姐给他寄来言辞优美的和歌，赞叹他气质清华，宛如紫式部笔下光艳无双的源氏公子，倾吐自己的爱慕。
　　甚至连身为同性的京都学子，也为他神魂颠倒。
　　指责这种美人就是一种罪过。
　　迷恋他理所当然。
　　简直像是某种不可言说又迅速蔓延的宗教。
　　家仆想起老爷提起石川泉时的神情。
　　“如果一定要卖出家传宝物，我希望它能被高贵美丽的人珍藏。”
　　落败的华族露出了得见梦幻之物的奇异笑容。
　　“陪伴在那位的身侧，想必死物也会心生雀跃吧。”
　　连出卖传家宝都说得冠冕堂皇的华族。
　　但，那到底是怎样的美人呢。
　　身份低微的家仆不允许直视贵人，他忍不住想起了那个传闻。
　　透过细窄的门缝，他只能看到年轻公爵执酒碟的细洁手指，家仆想，仿佛花朵绽放到荼蘼之际，即将腐败前最后的艳香，真的有这种体香吗？
　　听到屋内少主发出的暗号，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别把这种事交给我做啊。
　　用这种手段窥探石川公爵会不会散发体香，让迷恋他的华族夫人们知道了，可是不得了的事。
　　可几位少爷都跃跃欲试。
　　作为家仆，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在这个年代，无声无息的死在贵族宅邸里的仆人太多了。

　　抓了抓头发，家仆从怀里掏出药包，打算下在清酒中。

　　绝不会感觉到异常，端坐在门扉彼端的年轻公爵，悠然饮下了一盏清酒。
　　家仆的动作却忽然僵住。

　　他慢慢抬起头。
　　不知从何处出现，也不知从何时起就站在身边，仿佛战国时期武士打扮的男人抓住了他手臂，目光平静的看了过来。
　　*
　　*
　　“原来如此。”
　　借口醒酒，石川泉走出宴会，听到了同窗荒唐的计划。
　　他厌倦的捏了捏鼻根，微微醉而带点鼻音的声线，轻轻叹道：“真没办法啊。”
　　年轻的公爵抬起了丝毫没有被酒液侵蚀理智的眼睛。
　　“认为这群脑子都被酒色腐蚀的废物能做出什么坏事，我才是谨慎到脑子坏掉的那个。”
　　嘴唇吐露出轻蔑的语句。
　　“小孩子的玩闹都比这高明。”

　　完全不在乎此刻的言行会不会经由家仆传至主人耳中，他神态疏懒的问：“贵岛说他叔父想私下把江雪左文字卖给我？”
　　一面肆无忌惮的轻视同窗，一面又亲昵的喊着对方的名字。
　　那几句诋毁突然就变得软弱无力了，甚至让人觉得是种天真的抱怨。若是少爷正在他的面前，想必也不会为他的言辞生气吧。
　　因为，他注视着你。
　　经历了漫长宴会，青年柔软的黑发稍显凌乱的散开了。
　　湿润的眼中宛如爱怜的微笑。
　　家仆突然明白了为何有那么多华族，遗忘自我般的迷恋着石川泉。
　　只是四面相对，就仿佛被不可名状之物所注视一样，家族逐渐败落的恐惧，对未来前途的迷茫，沉溺酒色暂时忘却的绝望……终日灼烧身心的沸腾苦海，蓦的沉淀下来。
　　一股近乎困倦的轻盈感涌了上来。
　　意识都在这样的视线中融化了。
　　我的立场和苦恼，都被这个人深切的理解了吧。
　　被怜惜着。
　　被爱着。
　　所以又像稚子一样被无可奈何的宽恕了。

　　沉浸在这股奇异的，似乎能给人带来安宁的气息中，家仆恍惚间开口道。
　　“是的。”
　　“能陪伴在您的身侧，就算是神明也会心生喜悦。”

　　“缘一。”
　　石川泉问静静站在一旁的长发男人。
　　先前正是他制止了家仆下药。
　　年轻公爵的目光含着春水般的潮意，他微微笑了起来。
　　“你想要江雪左文字吗？”
　　如果没有遍布半张脸的红褐色斑纹，这个男人应该长得非常清俊。他有一双极疏离又安静的眼睛，在烛光下的面容，不知该用冷淡还是漠然来形容。
　　男人透过睫毛，朝石川泉瞥了一眼。
　　“我不需要。”他平静的回答道，“对我来说，江雪左文字和普通刀剑没有区别。”

　　石川泉点了点头，转身对家仆道。
　　“感谢德川大人的厚爱，这口刀在我眼里，已经没有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