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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李鸿章 ...

  •   天色已昏暗,宫门即将关闭的时候,一位老人站在外墙长长的宫道内,远远的喊道:“别关,别关,稍等会儿!”

      夕阳的余晖已经沉落,暮色沉沉的光线,让宫门侍卫好一会才看清来人的模样。

      “是李大人吗?今天怎么出来的这么晚?”

      关到一半的门‘吱呀’一声,又被门卫推开了。

      这位老人穿着一品官服,长长的胡须遮住了嘴,远远走来,不疾不忙,步履极慢,他道:“皇帝有要是相商,刚出乾清宫。”

      门卫惊讶的呦了一声,说:“商量到这么晚?总督大人可要注意身体啊,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家吧。”

      清朝仅有九位极品封疆大史,分别是直隶总督、两广总督、两江总督、湖广总督、闽浙总督、陕甘总督、四川总督、云贵总督、东三省总督。

      而今九大总督之首的直隶总督,正是今日的朝廷重臣,李鸿章。

      李鸿章走出门外,府里的车夫连忙驾车赶过来,上了轿子,李鸿章才微微叹了口气。

      在乾清宫站了整整一天,向皇帝汇报水军工作,实在将他累的够呛,年轻的皇帝不会知道老人的苦,他这老胳膊老腿的,别说聚精会神的汇报工作,就光是站一天,都够他受的了。

      在这一点上,皇上就比老佛爷差点事儿。

      这要是老佛爷钦点他商讨,必定会给他赐个座什么的,虽然未必是多么倚重他,总是种态度。

      他想起皇上对翁同龢的称呼——翁师,而对自己,却连个座都吝啬赐予。

      或许年轻的皇帝不是有意区分亲疏冷热,但是李鸿章难免心酸的想,以后的日子,有那翁同龢推波助澜,怕是难过了。

      不过他也不怕,虽然皇帝经验不足,处处依仗翁同龢,但是只要宫内有太后压阵,量他翁同龢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他闭着眼靠在马车内,昏昏沉沉的想着皇上问的水军布防和军火的安置问题,皇上怎么会突然想起问个这?还有日本,皇上怎么好端端的关注起了日本?

      迷迷糊糊的,或许真的是累极了,马车摇摇晃晃的,他仿佛梦到了自己的恩师曾国藩。

      按理说他李鸿章身为一介汉臣,很难得到直隶总督这样重要的官职,这就要说起太平天国的功劳了。

      当年太平天国造反,整个满清无人可用,慈禧太后无计可施,只能任用汉人武将曾国藩。

      李鸿章的老师曾国藩带领湘军打败了太平天国,灭掉了捻军,为清朝平定了天下,随后不计功劳,不求富贵的解散了湘军,以防朝廷猜忌,因此才换来了这样一方重权。

      曾国藩退位后,慈禧念及他的忠心,因此才提拔了他的徒弟李鸿章。

      当然李鸿章本身就能力出众,当年打太平天国,老师曾国藩告诉他:

      徒儿,我想让你去做江苏巡抚,拖住李秀成的主力,配合大本营作战,以便将来对南京发起总攻。但是徒儿,我虽然让你去做主帅,但是我这儿没有人手给你,我只能给你个名分,以后偌大的江苏招兵买马发展经济征服叛军恢复中华全靠你自己了。

      李鸿章一介光杆司令,临危受命,风萧萧兮易水寒,人生地不熟的,在凄风冷雨的夜里,喝了一碗饯别酒,清晨便孤身一人背井离乡,奔赴江苏,从此一去便是十年。

      他智斗官僚,善待百姓,政治经济军事一把抓,更是组建了后世闻名的淮军,其过程不可以说不艰苦,他仅凭一纸调令,游刃有余的将上下层官僚百姓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甚至还有剩余精力组建淮军征服叛军。

      在太平天国的进攻下,他稳稳的守住了江苏这块地盘,不仅独自挑起了江苏这面大旗,日后更是直接与老师曾国藩对太平天国发起了总攻,直升两江总督。

      然而在这中间,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那就是他把翁同龢的哥哥告了下去。

      其实把翁同龢的哥哥告下去,是曾国藩的意思。

      安徽巡抚兼兵部侍郎翁同书,作战频频失利也就罢了,更是让手下军官投降了太平天国,这已经不是能力不足的问题了,这人压根就不适合干领兵打仗的活。

      如果他离远点还好,他狂任他狂,他傻任他傻,可他是安徽巡抚,安徽临近江苏啊,安徽出了这么大纰漏,让李鸿章很难受,需要时刻提防安徽被太平天国攻破。

      于是他把情况先报给了曾国藩,问老师他该怎么办,再继续让翁同书乱搞下去,攻破了安徽,他江苏两面受敌啊!

      曾国藩觉得翁同书实战能力严重不足,纸上谈兵,是个废材,想要把自己的人替换上去,就直接告诉李鸿章,让他执笔,直接上报朝廷。

      那夜李鸿章很高兴,一不小心喝高了,下笔狠了点,一番话直接将皇帝惹恼了,竟直接要斩杀翁同书。

      两人便是这样结下的不解之仇。

      他又想起了曾国藩临走前,他刚从皇宫内下朝,被太后亲封为极品封疆大史——直隶总督,一时风光无两,听闻老师远走,匆匆赶去送别。

      长亭古道,秋风萧瑟,长衫猎猎作响。

      他跨马而下,即将远去的曾国藩对他说了最后一番话。

      “你天资聪颖,然官场险恶,艰难之时,需牢记‘隐忍徐图’四字真言,必可转危为安。”

      从此之后,他再也没能见过恩师。

      这么多年,每当有大事要发生,这句话总是会浮现在他的梦里,辗转反侧。

      不知不觉地,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在马车内睡着了。

      国公府。

      溥年大街上卖胭脂的事儿传了出去,辅国公阴着脸看他,溥年吓了一跳,连忙拿出二百两贿赂他,怎么说都偷了辅国公那么多宝贝,对父亲的孝敬还是要大方一些的。

      辅国公将银票收起来,模棱两可的说:“下次给我小心点!”

      溥年呵呵呵地傻笑起来,有辅国公这样明是非讲道理的父亲在,何愁大事不成啊。

      张謇自从听说翁同龢都被溥年从书院赶走了,整个人都不好了,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溥年对他印象还好,他寻思着张謇考中状元就要走了,怎么才能套点关系呢?

      于是他灵机一动,心想拜个师傅吧,这年头不是都看中师徒之情的吗?

      他把楚笑喊了过来,说:“楚笑啊,你是我最喜欢的伴读,没有之一,少爷我想把你许配给……想让你认个师傅。”

      楚笑顿时警惕起来,说:“只要不是张夫子,谁都可以。”

      溥年心想这楚笑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说他机灵吧,他偏偏有眼无珠,说他傻吧,他偏偏在这时候抖机灵。

      溥年问他:“为什么?”

      “谁不知道,他是个作弊的秀才!”楚笑不屑的说。

      都说张謇作弊,溥年是不大信的,作弊被抓住,是会被废除功名的,而今张謇还能参加科举,这说明此事肯定是假的。

      再说,溥年自己考试,经常偷偷摸摸赛张小纸条什么的,希拉平常惯了,因此最讨厌看不起作弊的人了,他觉得自己被楚笑侮辱了,顿时抓着楚笑就是一顿揍,揍完了拎着他去拜师。

      张謇一听来意,又见楚笑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低声咳了一下。

      “这是……”

      溥年说:“听闻张夫子乃大清四大才子,这孩子名楚笑,是我最得意的伴读,我想让他拜张夫子为师,从此任凭张夫子差遣。”

      张謇看了楚笑一眼,楚笑忽然大声嚷嚷道:“我不要拜师,他作弊了!”

      溥年怒道:“你别瞎说!”

      张謇也脸色一变,他忍着怒意道:“朝廷都不曾判定我作弊,你不过是道听途说,便将人彻底打死,你又是什么好东西?我祖上四代农民,身为冷籍,难考功名,因此跟张家说好,希望借用张家身份参加科考,哪想高中之后,那张家狮子大开口,贪财不得,反而将我告发。”

      “多亏了朝廷体谅,认为我十年寒窗,苦读不易,方才将张氏打发,他们竟肆意坏我名声至今,犹是贪财罢了!”他气的脸色发红,指着楚笑道:“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我作弊,你不想拜我为师,我还不想收你呢!”

      这话说的楚笑一愣,就见张謇气冲冲的走了。

      楚笑摸了摸发热的耳朵,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说过了,可怜巴巴的看着溥年,说:“少爷,我还是你最得意的伴读吗?”

      溥年顿时给了他一脚,骂道:“去给张夫子道歉,不然就不是了。”

      楚笑大惊失色,连忙要去追,又被溥年一把拉回来,说:“你就这么去?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知道张夫子缺什么吗?”

      楚笑摇了摇头,见溥年要发怒,赶紧点头,说:“他缺钱!”

      然而,“我也没钱啊。”楚笑说。

      溥年说:“我有批货,你去帮我卖给上次那个洋人,挣的多余的钱去给张夫子送礼拜师,你要是拜不成张謇为师,就别回来了。”

      交代完楚笑,溥年还是觉得不太靠谱,楚笑毕竟才六岁,太小了,他觉得还得自己亲自出马。

      张謇虽然缺钱,但他未必肯收贿赂,所以溥年觉得他现在最想要的不是钱,而是权,是人脉。

      他找到张謇,跟张謇说:“我想请翁夫子回来,让你们一同教课。”

      张謇异常激动起来,说:“我可以见一见翁大人吗?”

      他是考生,翁同龢是帝师更是主考官,只要拜了这尊大神,何愁不能高中?

      溥年说:“你们两人同时在书院教习,日日见面,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只是我的伴读拜师的事儿……”

      张謇压着激动,脸色不自然的说:“那孩子叫楚笑是吧?我要再观察观察,他的性子太跳,得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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