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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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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岭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终究是遵从了心里最真切的想法,在李渐鸿身边规规矩矩地躺了下来,扭头看着李渐鸿道:“昨天爹带我去下水摸鱼,今天难道要上树抓鸟么?”
“哈哈哈!我儿若是想,当然也是可以的。”李渐鸿笑着然道,然后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一般,娓娓道来,“我与你四叔年纪相差不大,小的时候你四叔老实,不像我,顽皮得很。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上树掏鸟蛋,你四叔在下面站着,我一不留神从树上摔了下来,还好那树不高,没出什么大事儿,就是有点狼狈,正好被你爷爷路过,撞个正着,被狠狠的斥责了一顿,罚抄了几天的书,抄完之后手腕都是硬的,几乎没了知觉。”
段岭真没想到他爹居然还有这种‘光辉事迹’,听得他忍不住发笑:“哈哈!那、那四叔呢?他有没有被罚?”
“他当然没有,不过我抄书的时候他帮我抄了一些,虽然最后还是被你爷爷看出来了。”李渐鸿有些唏嘘地说道。
从这唏嘘的语气当中,段岭已经大致猜测出结果来:“可能爷爷就算看出来了,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吧。”
“没错,你爷爷他并没有深究此事。”李渐鸿翻了个身,看着段岭问道,“我儿是怎么猜到的?”
段岭沉吟了一下,回道:“为帝王者大多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兄友弟恭、手足和睦,爷爷见到四叔如此帮着爹,当然心中高兴。”
“嗯,正是如此。”正说着,李渐鸿忽然侧了侧头,外面正有一道脚步声缓缓地由远及近,李渐鸿笑了笑,翻身起床,穿了鞋子站起来,“今天送饭菜的人居然来的这么早。”
说完后,李渐鸿走到房门前,伸手搭在门上,回头看了一眼段岭,见段岭也已经起身,这才打开房门。房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泛着暖意的金红色夕阳便迫不及待地铺洒进来,笼罩在李渐鸿周身,让他不自觉地眯了一下眼睛。
段岭大概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走过来道:“确实比昨日早了些。”
送饭的小喽啰从远处走了过来,对李渐鸿两人点头客气道:“段老板,段公子,我来给两位送饭了。寨主已经吩咐过,这饭菜若有不合口的地方,两位尽管和我说,我让寨子里的厨子再换些菜式。”
“不用了,这饭菜已经很好了。”段岭伸手接过食盒,“只是有劳这位大哥天天来送饭,我和爹很是过意不去呢。”
“段公子言重了,您二位可是我们寨子里的贵客,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小喽啰没能把控好客气有礼的程度,这话听起来就有些谄媚的味道了,“那两位慢慢吃,我就不打扰了,稍后我再来收拾碗筷。”
“好。”李渐鸿应了一声,目送着小喽啰走远了之后才折回身来,在桌旁的小杌子上坐下。
段岭将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摆在桌上,笑着说道:“睡了一下午,觉得才刚吃过午饭,现在就要吃晚饭了,还真有些吃不下去。”
“那也要多少吃一些,否则到了夜里就要饿了。”李渐鸿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段岭,觉得他在有些时候还是会跟个孩子一样,就比如现在,“你这个样子还真像你小时候。”
段岭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有些不好意思道:“人无论怎么变,骨子里的一些东西还是不会变的。再说......我大概在爹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吧。”
李渐鸿接着自己前一句话道:“但有些时候又确实是长大了不少。”
“话虽如此说,但爹还是很难将我摆在同等的位置上吧?”段岭状似无意的说道,然后将一碗饭摆在李渐鸿的面前,“先吃饭吧。”
李渐鸿不得不承认段岭说的没错,他现在确实没办法将段岭摆在同等的位置上,因为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要将段岭护在身后,或者在不经意间一次一次的纵容着段岭,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习惯。
李渐鸿端起碗,暗自叹息道:“所以在你看来,我对你的纵容都只是出于疼惜与怜悯么?我儿呀,你怎不知就算是疼惜与怜悯,究其根本,也是有原因的。”
夜里,李渐鸿当真拉着段岭出去玩儿了,仿佛是想要将段岭在童年所缺失的快乐都给弥补回来。段岭的功夫实在比不上李渐鸿,在夜里跟在李渐鸿身后追得连滚带爬的,李渐鸿有时候会停下来等等他,有时候则故意加快脚步,看着段岭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便笑得十分开怀,恍惚间,李渐鸿觉得自己也年轻了不少,跟个孩子似的。
这一晚,李渐鸿给段岭抓了一只麻雀和一只松鼠,段岭觉得可爱,便想带回去养着玩儿,李渐鸿自然是事事顺着段岭的意,只要他高兴就好。
两个人玩的累了,便在一棵树下坐了下来,段岭从怀里摸出个东西来递到李渐鸿眼前:“爹还记得这个吗?”
“笛子?我儿竟然还留着呢?”李渐鸿愣了一下,接过笛子,手指轻轻抚过光滑温润的笛身,从这个触感便可以知道这支笛子定是经常被人握在掌中把玩的,“十多年了吧,这笛子居然没有一丝裂纹,真是难得。”
段岭唇角浮着浅笑,看着李渐鸿道:“爹再给我吹一曲吧,好久没听到爹吹曲子了。”
“好。”李渐鸿应了一声,将短笛举至唇边,习惯性的吹奏出《相见欢》的曲调,刚吹出几个音符,却被段岭将笛子压了下去,李渐鸿不解道,“怎么了?是我太久不吹,技艺生疏,不好听吗?”
段岭摇了摇头:“爹换个曲子吧,这首《相见欢》有些......”
李渐鸿不禁笑了笑:“我儿当初不是很喜欢这首《相见欢》么?”
“时移世易,现在我不太喜欢这首了。”段岭微微叹息着说道,“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我不想人生长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