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叛臣不想当皇后》季风雨

11、结亲之日

　　梦里下过一场大雨，醒来天气就转凉了。
　　孙宜之起身时，整个归玉楼都还沉在午睡中。他想去外面看看是不是真的下大雨了。
　　他很少出归玉楼，踏出的楼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半梦半醒，眼前的道路模糊凌乱，不知通向何处。
　　他摇摇晃晃，周遭市集石桥在他身侧掠过，他并未留意。只知道该向前，再左转，心底隐约有个声音在指示他方向。
　　在迷蒙中，红色闯入他的视线，门栏，柱子都装饰着红条，他想，是有什么喜事。
　　抬起头来，终于，视线褪去了所有了模糊，门匾上的“张”字，字形方正有力，无比清晰。

　　幼玉坐在椅子上焦躁不安，为了熄灭燥火，已经连喝了好几壶茶了。
　　“这孙宜之，会到哪去？平常连门都懒得踏出去的人。”幼玉自己问自己，他已经派好些人出去打听他的消息，毕竟孙宜之走在街上还是蛮显眼的，应该很好找到。
　　宋管家：“会不会心情不好，散散心去了。”
　　“他心情不好啥呀他”刚说完，幼玉就想起了张泽正的喜讯。
　　该不会想不开吧他，但是孙宜之才没那么矫情吧。眼看天色渐黄昏，幼玉起身来回走。
　　这孙宜之，不可能为了这种事弄出些什么来吧，他怎么会去计较这个嘞，真是的，真是的。幼玉止不住翻来覆去思量。
　　又忍不住说：“你们呀，这么大个人走出门，你们竟然一点都没发现，真是的。”
　　说罢，又开始反复念叨。
　　“你在那嘀咕什么呢！”孙宜之从昏黄的残阳下走进屋来。他逆光而来，身子都陷入一片阴影。
　　幼玉听到他声音，转头看他，才意识到没有点灯的屋子里光线晦暗，他辨认了好一阵。
　　“你看什么，难不成我还变样了。”孙宜之笑着问他。
　　“宜之！你终于回来了！我找你一下午了！”幼玉喜出望外“你下午都干什么去了？”
　　孙宜之的眼神在黄昏中有些迟疑，他停下来，又笑着告诉幼玉。
　　“我呀，去贺新郎！”
　　“祝贺什么？”幼玉问。
　　“还不是那张泽正要娶妻成家了吗，有了联结，那他今后的官路就更好走了。”宜之说。
　　幼玉又问:“你……你怎么了，你平常会说这种话？”
　　“切！老子也是会说好话的人，只不过懒得说。”宜之白了他一眼。
　　幼玉其实已经明白了。
　　“宜之，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你别太在意，只要他来楼里时，你能和他一起就行。”
　　孙宜之笑出声来。
　　“瞧你说的这丧气话！不说了，我饿了，要去吃饭。”

　　张泽正成亲那天，幼玉自然受到邀请前去。在他换好衣服出门，上了马车，发现马车里已经坐了一个人。
　　“孙宜之，你也要去？”幼玉问马车里那个人。
　　“当然，和他那么熟，这么大的喜事怎么能不去？”宜之笑嘻嘻地说。
　　“那随你便咯。”幼玉没有阻拦的意思。
　　张府里里外外都张灯结彩，朝廷里的其他官员，都城里的贵族都受邀前来参加。府门前已经停满了马车。幼玉向跨进门一路遇见的人一一打招呼，跟在他身旁的宜之一声不吭，但满脸挂着笑容。
　　府上灯火耀眼，礼品琳琅摆满，幼玉送上精心挑选的贺礼，道一声祝福。没想到，孙宜之也掏出有模有样的物品，当作他自己的贺礼，要在彩礼册上登记名字。
　　入了酒席后，大家都有说有笑，孙宜之更是兴奋。他凭借自己多年来的酒桌经验，瞬间就将大家的注意转移到他这来。他豪饮几杯，引得满桌喝彩连连，更有些来宾与他行酒令，孙宜之却第一次在酒桌上输的一塌糊涂。
　　幼玉在一旁看他这副放浪形骸的模样，有隐隐担心。孙宜之喝得满脸绯红，哈哈大笑，谈笑风生，自然而然不一会就想呕了。
　　孙宜之在昏天暗地的眩晕中狂奔到后院，饶来绕去找不到路，再也憋不住一股脑，对着池子狂呕。
　　待他感觉将全身都呕净后，听到身旁转来声音。
　　“你在逞强。”
　　他抬起头来，盈满水雾的眼睛看清了，站在面前稀疏星光下的张泽正，穿着一身绛红新郎服，腰上还系了玉带。
　　“没啊，我就是很能喝呀。”孙宜之昂起脸，显示自己没醉。
　　张泽正忍不住笑了。
　　“你看，你不就是在逞强吗。”
　　“切！你个新郎官怎么溜出来的？”孙宜之疑惑地问。
　　“就出来喘口气，里面繁琐的仪式累得慌。”张泽正告诉他。
　　“成亲你还嫌累，你真是不可理喻。”孙宜之皱着眉看着他。
　　“宜之，你还好吧。”张泽正又问他。
　　“好得很，难不成你觉得我会怎样？”孙宜之说。。
　　“嗯，反正我是不会变的，你不要为我再惆怅。”张泽正正经地告诉他。
　　孙宜之看着张泽正。
　　“我今天来的正事，是恭贺你，祝你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儿孙满堂……”孙宜之一连串说得停不下来。
　　张泽正听他说，等他说完了所有贺词。
　　因为讲太多话，呕意又再度翻涌上来，孙宜之一下子吐在了张泽正新郎服上。
　　张泽正却动也没动，任由孙宜之弄脏他的衣裳。

　　幼玉一想起他们俩之前，便总是会感慨。张大人之后还是会来楼里，只不过次数没那么多了。而幼玉也再也没和别人喝酒打茶围。
　　自孙宜之去送字画后，过了些时日，在风和日丽一天早晨，归玉楼对面的那家店铺在荒废了大半年后，终于开业，结果却也是家古董店。
　　老宋说：“爷，你说要不要去打探下那家的路子，敢在我们楼对面开一样的铺子，这什么意思！”
　　幼玉呷着果脯，十分不屑：“老宋，我们楼这么多年昌顺繁荣，都仰仗于诚信二字，做好我们本分，干那样的勾当实在没必要。”
　　然后幼玉示意老宋凑过来点，他脸色神秘：“上次我已经问过外面那帮子人了，说接手这家店的不会是什么小人物，出手阔绰得很嘞。”
　　老宋睁大眼睛：“爷，那我们……”
　　“不用急，旁观静候，若是风头太盛，我们再做定夺！”幼玉用老成的语气告诉他。

　　没两日，白天里来楼里观赏购买字画花草古书的人骤减了一大半，整个楼冷清得可怕。
　　“爷，对面那家铺子里好像涌了很多人。”老宋忧心忡忡告诉幼玉。
　　“没事，不过新店开张，大家捧个新鲜劲，过几天劲头过了，就又都会回来的。”幼玉淡定品茶，不为所动。
　　一周后，老宋满脸惨淡跑了上来。
　　“爷，白天几乎没人来了。”
　　“没事，反正那些人大多只看不买，我们有那么多撒漫的手儿，还有肯使钱的老主顾，待我联络联络不就得了。”幼玉已经从容地品茶。
　　却得知，上周王大人在对面铺子里买了一只花瓶。
　　“老宋你过来。”幼玉站在屋中间 “把我们楼里那镇店的宝贝都摆出来！我就不信了！”
　　老宋连忙跑去宝库里搬东西。
　　楼内便摆满了大大小小古旧的珍宝，还有些以前都从未拿出来过的。于是一大批人又集结到楼内来。大家观赏议论。
　　幼玉对老宋说：“你瞧，我随便使个手段不就成了，担心什么！”
　　第二日，听说对面铺子也玩花样，把稀世珍宝拿出来，昨日回归的人，又去那边凑热闹。
　　幼玉有些气急败坏，脸色阴沉。又把老宋喊过来。
　　“我还有办法！”说罢，幼玉就风风火火离开。
　　伴随震天价响的敲打声，他敲开了一扇扇后院拿些公子哥们的门。他决定利用归玉楼的独特优势。
　　于是这群唇红齿白的公子哥们在幼玉的逼迫下，缓缓踏出门，在风吹日晒中，都站到门外，去拉拢客。效果果真显著，又有一大批人回到了归玉楼。
　　但这个办法却难以长久，因为到了晚上，一个二个累到连唱戏的力气都没有，只想躺着睡大觉。
　　“老宋”幼玉已经很愤怒“难道那人不知道，断人财路，乃大不义！”
　　“爷，要不找帮子人去闹事？”老宋说。
　　“这法子会不会有些太无赖。”幼玉又恢复到平常，认真地说。
　　“也是，爷，那你想怎么办”老宋问他。
　　幼玉又皱起眉头。
　　“待我亲自出马，去会会他！”
　　“好办法！爷，那你怎么亲自见他呢？俗话说同行连门都不踏进。”
　　“这个简单，你替我安排一桌菜，就说宴请那人来品酒，相信必定是难以拒绝。”幼玉告诉老宋。
　　“什么时候？”老宋问。
　　“就今晚！以免夜长梦多，再继续耗下去！”幼玉说。
　　老宋从对面铺子里回来时，脚步轻快。
　　“爷！那店主爽快答应了！还说了什么一直都在等这晚宴。”
　　“看来，那人也没我们想象中那般狡猾奸诈，是个爽利的人！”幼玉松了口气。

　　夜色才刚临，归玉楼内的雅间就已经摆好一桌美酒佳肴，熏香清雅。幼玉在椅子上坐立不安，想起当时那帮哥们说的话，这人不知道什么来头，但有钱得很，像那间负债累累，几经易主的铺子竟一手接下来。还能把归玉楼的风头抢走，归玉楼那么多年苦心经营，从没有遇冷，这实在是让他惊讶。隐隐觉得自己身为楼主，这些年来，虽极少在经营上花心思，可没想到会被后来者居上。
　　幼玉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幅景象，构想那个还未见过的店主如何模样，正当这时，外面有人推门而入。
　　幼玉脑子的印象被瞬间消散，眼前实实在在的人，他再熟悉不过。
　　“自取，你……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