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梦亦浮生》亦流觞

12、逍遥游

　　第二天，我向巫家兄弟告别，我这个大麻烦，没有必要拖累别人。尽管巫家兄弟挽留，但是，既然我决心已定，他们便也没有不让我离开的理由。于是，蹭了马车盘缠衣物家什，和一个自愿做车夫的暗绝（这个貌似不算蹭），在我反复保证一定易容上路，我总算以一个小厮的形象坐上了马车。可是，没有人觉得不合适么，一个锦衣华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车夫和一个青衣短褂平凡地没有一处不平凡的小厮形象的主子坐在车里？也许，他们本身的设定是一位风流多情的少爷主子和一个正被宠爱的娈童小厮？这个貌似还算合理的推断？
　　暗绝问我要去哪，我说不知道。墨黯那小子，尽管依赖我，不过没有我，反而可以做得更好，因为有我在旁边，他会有种种顾虑，因为，他不愿意把那些黑暗的世界给我看。我的存在，会把墨黯那条蛟龙困在浅滩。
　　这个世界，似乎没有我停留的理由。如果没有暗绝，是不是那天那个叫夜的杀了我也没有关系。当我感到窒息的那一刹那，我甚至想，要是死掉就好了。可是，有人为了让我活下去在拼命，所以我没有权利选择轻易地死去。
　　暗绝决定沿着南下的路，一路走过四国最美丽的地方，我没有反对。
　　龙锦城，木国的都城。到底是天子脚下恢弘的气度不是青山绿水的地方可比的。
　　“少爷，那个，我可以过去看看么？”一个粗布衣衫的丫头有点鬼头鬼脑地摇晃着锦衣男子的衣衫。
　　“嗯。”男子有些宠溺地抚了下丫鬟模样的人，眼里的温柔令周围的小姐们芳心暗许。
　　丫鬟挤到看杂耍的人群之后，暗暗吐了吐舌头，就是知道少爷会招蜂引蝶，她才会主动离开的。
　　话说原本少爷和小厮的组合为什么会变成少爷和丫鬟的组合呢？因为，所有的人都认为前者是少爷和娈童的组合。以至于那些毛遂自荐的小姐们对碍眼的平凡娈童百看百厌，常常出言对娈童讽刺，导致少爷模样的小厮相当不满，冷眼相看环肥燕瘦的各色美女。
　　在小厮模样的少爷的百般哀求下，陈述这个奇怪组合会带来吃喝玩乐的种种不便之后，加之拒绝继续前进的威胁下，少爷模样的小厮终于同意担当起少爷的重担，而小厮必须答应担当起丫鬟的任务。于是，少爷和丫鬟的组合就这样最终敲定了。
　　无数的事实告诉丫鬟，这是一个完全明智的选择。每当哪位小姐向小丫鬟打探自家少爷的时候，问话的银钱总是少不了的，特别是丫鬟表示少爷特别喜欢某样点心的时候，小姐们更是体现了无与伦比的高效率。至于少爷最终有没有吃到点心，那是后话。
　　在莺莺燕燕们散去之后，少爷便来寻出去避难的丫鬟了。
　　“走吧，今天改善一下伙食。”
　　“少爷，再这样坐吃山空，迟早有一天我们会被饿死的。”暗绝，你现在不是洗手不干的杀手么，我是个蹭吃蹭喝的无所事事的神医，都是没银钱的主。
　　“就你的话，还吃不穷我。”
　　如果这话是我的现任少爷说的话，我信。因为他是典型的十分本事说一分才干的人。不过，少爷，如果天天这样摆上一桌，你真的吃得消么？
　　“少爷，”我拉过少爷，鬼鬼祟祟地，“巫家兄弟到底给了多少钱，我们这样吃哪还剩银子啊。”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在旁人眼里自己是个多么暧昧的姿势，就像是窝在暗绝的怀里一样。
　　“我有些私产。”暗绝眼角含笑，曾经见过他的亡魂，要是看到了这样的神色，绝对会跳出来要求打假。鬼堡寒情剑，阎王鬼见愁。
　　“那，好吧，什么时候你被我吃空了，大不了我重操旧业，喂活你好了。”总不能指望他重操旧业吧，杀手不是个好职业。
　　“好。”暗绝眼中笑意更盛。
　　哎，就怕由奢入俭难啊。
　　菜，很好吃，我相信，再这样下去我会变成猪的。吃，喝；吃，喝。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桌子上坐了一个人，一个陌生人。
　　“这张桌子，爷要了。”说完，扔下一锭沉甸甸的银子。
　　少爷挑眉，不动。原本我想拉着少爷走的，毕竟可以省下些银钱。可是，我是丫鬟。
　　“知道爷是谁吗?寒情剑。”
　　“啊。”我惊呼。对面的家伙对我的反应很满意
　　底下先是没有声音，话说老百姓，谁知道江湖上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但底下突然来了句“莫不是鬼堡的天下第一杀手暗绝。”底下哗然。对面的家伙更是得意，索性把那把破剑仍在了桌上，汤都溅到我脸上了。
　　“少爷。”怎么办，少爷，你一世英明都毁了，这个扮你的家伙这么猥琐。
　　少爷，你倒是表个态啊，袖子擦我的脸干什么？
　　“你，爷要了。”
　　“少爷。”我痛呼。我紧紧地扯着少爷的袖子，少爷，我不想和你分开啊。我好像看到少爷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少爷，人家都点名让你当他的那个啥了，你还不赶紧澄清。
　　“你要我？”少爷你还眉目含笑，不是摆明了让人家吃你么？
　　“跟着爷，保证你好吃好喝。”猥琐男甚至拍了拍胸口，怕人不信似的。就算你拍了胸口，丫鬟我也不信你能吃得下他。
　　“我怕你要不起。”我拽着少爷的袖子，京畿之地，怎么说暗地里的身份暴露了不好。
　　“天下间有爷要不起的东西么？”少爷，原来你是东西。
　　“那个，爷，您别总缠着我们家少爷了，回头您七房姨太太又要闹了，呦，那不是四姨太么？”说完，那猥琐男就颠颠狂狂地跑出去了，嘴里哀号着。我笑笑，小心收好尚处于试验阶段的半步癫痫针。
　　底下的众人哄笑，原来是个骗子，还是个妻管严。
　　“丫头。”
　　“恩？”
　　“少爷今个儿很高兴。”
　　“哦。”
　　“没想到你也有为少爷我着想的一天。”阳光似乎洒在了暗绝的眸子里，那么亮，并不刺目，满满的温暖。寒情剑，在那天，笑得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