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人》李瘦桐

8、大寿

　　“后来呢？他走了么？”
　　“如果就这样走了，我们之间也许不会这样，他的做法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深恶痛绝，想起来就气得发抖。”
　　“他杀人放火？”
　　周铭当然不会杀人放火，否则早就待在看管所。
　　“不，他交了个女朋友。在他爷爷八十大寿那天，他说要带女朋友参加寿宴，他爷爷素来爱他，听闻孙子交了女友自然开心的紧，让她携女友参加八十大寿。”
　　林嘉忽而开窍一般，也许也是女孩子独特的极为准确的第六感驱使，林嘉大叫一声：“他的女朋友是柳丹！”

　　“不错。”周培生苦笑。
　　“他年轻，英俊，聪慧，怎么也比我这个老头子好上一百倍，我在他面前输的一点底气都没有。”

　　林嘉又想到当年学校女生对周铭的花痴程度，他不过十八岁，那时候他的眼睛里已然忧郁十足，看起来像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大抵似是漫天星斗，烟雨迷蒙一般，看一眼便叫人沉醉进去。

　　柳丹也是一个正常人，面对英俊多金聪明忧郁的周铭，一下子变坠入爱河。他根本不需要追她，只需要这么看她一眼，她便会自我脑补想入非非，飞蛾扑火追着他到天涯海角。
　　可是周培生那时候不知道，他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他眼睁睁看着周铭牵着柳丹的手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柳丹像一个徜徉在初恋中的女孩子，兴冲冲、满脸娇羞出现在寿宴上，这也许是她第一次以名正言顺的身份来到这样名流聚集的场合。
　　寿宴上各种名流商贾，大家豪门，觥筹交错，鲜花着锦。
　　周培生铁青着脸，只觉受了极大的侮辱。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周铭微微一笑，瞥了周培生一眼，嘴角带着怨毒和挑衅的笑意让他心下发冷。
　　“爸爸，你要当爷爷了。爷爷，你要当太爷爷了。”
　　周培生当时如被雷击，她有了他的孩子？他们也发生了关系？
　　“你和她……”他气得脸色铁青，若非苦于场合隆重早就跳起来打他了。
　　“她有了我的孩子，爸爸，你不行了。”周铭语气冷淡，面容平静。
　　柳丹这才看到自己的金主也赫然在席，而且还是自己男友的父亲，更可怕的是那些经常看着她和周培生成双成对的商人们也在席上。大家看着周培生，又看着柳丹，态度颇为暧昧。

　　“这个女人不是那个谁嘛？”宾客们窃窃私语。“可不是，父子俩搞到一块了，你说这孩子是谁的？”“嘿，管他谁的都是老周家的种。”“这也难说。”……

　　柳丹惊恐地躲在周铭身后，她脸色惨白，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这些眼熟的宾客更让她震撼的说不出话来。岂知周铭并没有保护她，却把她推了出来。
　　“阿丹，这是我父亲，过来认识一下。”他冷冷说道。
　　柳丹缩在他身后，惊恐地摇了摇头，周铭却用力把她拉到周培生面前。他打定主意要他们好看。

　　周培生气得一把抓过烟灰缸砸在周铭额角上，周铭额角开始流血，依然保持着微笑的姿态。血从额头上一直流到嘴角，这微笑像是最锋利的剑刺在周培生的心上。他不仅当众挑衅他，侮辱他，更让他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
　　他爷爷也气得大骂周培生：“作孽！作孽！你干的好事！”

　　周培生一腔气愤只得洒在周铭身上，抄起酒瓶就砸向周铭的头，只砸得他满脸血污。周母见儿子如此，更是吓得给周培生当众下跪求他不要再打了，可是那时他看到他们母子便生气。

　　“走，你个不孝子，你给我滚，说了让你永远不许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你说的。”他淡淡地说，拢了拢衣领，从容看着周培生，这是他第一次反抗父亲，压抑许久，终得长舒一口气。
　　他心中既是迷茫又是难过，他打的他头破血流，如不是有爷爷拦着，只怕就要被他打死了。
　　他每打他一下，他就对周培生失望一次。
　　最终，心如死灰，父子情份不复存在。
　　他冷冷看着周培生，周培生也冷冷看着他，两个人似是仇人一般冷着脸，谁也不说话。

　　事已至此，既然周培生从不把自己放在心上，那就让他强行把自己放在心上。让他想到自己就气得发狂，让他恨不着，找不到。父亲那些朋友不住劝解：“哎呀，老周，一个女人而已，大侄子喜欢送给她好了。”“就是就是，老周你又不是只要这一个女人……”“哎呀大侄子，你就跟你爹认个错呗。”“哎呀，别闹出什么呀。”
　　……
　　嗡嗡嗡嗡，宛如苍蝇乱飞的声音，令人心烦意乱。

　　柳丹看着周铭被打成这个样子，着实心疼的要命，低声抽泣着问他有没有事，要不要紧，痛不痛。周铭并不领情，一手推开身边殷殷关心的女子，厌弃地骂了句：“下贱女人，你不必再装模作样了。滚吧。”

　　“不要让我离开好不好，周铭，我若是离开你，我就活不下去了，我求求你，真的，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她梨花带雨，低声下气。
　　她越是在他面前低声下气，越不把周培生放在眼里，周培生越是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