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人》李瘦桐

4、周铭传奇

　　“周铭？”这个名字令林嘉有些意外，林嘉当然认识。
　　只因这个名字太过让人如雷贯耳，这个人也太过卓越，即使他消失这么多年，他仍然是S中的传说。
　　“认得，和我们一届的。”陈同学点了点头。

　　犹记得当年的周铭在S中可谓神一般的存在，智商高的令人感到可怕，非但如此，他本人亦是帅气十足，每每路过总能听到花痴女孩子的尖叫，他走到哪儿尖叫声就飘到哪里。

　　记得某一次周铭路过他们班的时候，老师还在讲台上讲课，男男女女们都把头伸到窗户外面了，老师叫了许多次也没把同学们的魂儿给找回来。
　　直到周铭走远，班级里才缓缓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这样，无论成绩好的或者坏的美得丑的活泼的安静的，唯独林嘉是个例外。陈同学那会见周铭路过，拉了拉林嘉的衣袖，悄悄说道：“嘿，林嘉，你看外面。”
　　林嘉转过头去，阳光从窗户外恰好照在她的脸上。那张并不美丽的脸在同学们的尖叫中显得格外安静，随后便低下头去细心做了笔记。
　　“你没看到周铭？”陈同学倒是好奇她沉得住气。
　　他一直觉得周铭这种人除非没看见，只要瞧上一眼，那是万万不可能移开目光，一个个女孩子们如痴如醉仿佛着了魔中了邪。

　　“看到了。”
　　“他不好看？”
　　“好看。”
　　“那你怎么不看他？”
　　“我笔记还没写完。”

　　林嘉淡然而又安静，这样的男子于她而言居然不如做笔记重要，陈同学哑然。却又从心底生出一丝敬意和莫名的好感，也许纵然她不够出色，总有一天会得到上天眷顾吧。
　　他想，如果自己有朝一日有能力了，定然帮她实现她所有的梦想。这样的努力的女孩子不该被辜负。

　　“真是个令人羡慕的人，年年考试年级第一，帅的一塌糊涂，又冷漠骄傲，不知道将来要害死多少女孩子。”陈同学道。
　　他虽没害死女孩子，可是有不少女孩子为之心碎。
　　“是呢，若我像他一样优秀，那就好了。”林嘉叹了一口气，随后又说道：“嘿，苦心人天不负，只要我肯努力，那便无愧于心。”

　　彼时她坚信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成功，因为那个时候每个成功的人都说自己因为努力而成功。比如爱迪生就喜欢说自己的成功是由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而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天赋和运气。

　　直到许多年以后，她才发现许多时候你再怎么努力都是在做无用功，你费尽心思尚不及他人随意挥洒。
　　天分和运气是所有努力都无法弥补的东西。

　　说起当年，林嘉和陈同学话也多了起来，周培生则一边仔细地听一边露出深深的笑意，他笑起来也很好看，就像十六年前那个耀眼的周铭一般。

　　周培生时不时地问：“他真的这么受人欢迎？”
　　“有没有女孩子给他表白？”
　　“有没有人嫉妒他？”
　　“他过得开不开心？”
　　……
　　他问的像个迷妹。

　　他们都姓周，他们都这般好看，很显然他们有着血缘关系，可是为何周培生对周铭似乎并不熟悉？而他找S中同学似乎也旨在打听周铭的消息，这是为什么？
　　陈同学不敢多问。
　　“后来怎么样？”
　　“周先生，说来也奇怪，周铭一直在学校，一直到高考前一天。但是他并没去参加高考，高考那天那天他消失了，全校轰动。你知道吗，一个天才学生高考之前消失了，造成多大的轰动？更夸张的是此后再也没有人见到他。”
　　周培生忽而脸上浮现起愧疚之色。见到林嘉疑惑的目光他只觉疲惫不堪，随后倦倦地说道：“我累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是我惹您不开心了吗？”林嘉惊恐万分。

　　周培生摇了摇头，微微笑道：“不，你们如果愿意的话，明日烦请再来。我是一个孤独的人，我希望有年轻的孩子们来给我解解闷，如果你们同样孤独，我们不妨时常说说话。”
　　他是一个和蔼的老爷子，看来他找人只有两个条件，一个是和他一样孤独，这样方才能对他的孤独感同身受。另一条自然是为了打听周铭的消息。

　　林嘉和陈同学躬身告退，保姆递过来两封红包。
　　林嘉和陈同学接过来，随后礼貌告辞。
　　时间并不晚，走过白色大理石小道，林嘉回头看到周培生静静站在落地窗前，身影落寞至极，像一只优雅而孤独的鸿。
　　他老了，也很寂寞，也许在思念谁吧。也许只是自己在乎的人并不在乎自己。

　　离开金谷园，林嘉喜笑颜开，用手捏了捏红包，显然数目不小。
　　两人走到附近的ATM机里，确定锁好门，挤在一起把钱倒在ATM的台子上，林嘉一张一张数了起来。
　　陈同学见她如此开心便笑道：“喂，老同学，你旁边就是ATM，左右要存钱，何不直接存进去，这样不就知道多少了么？”

　　林嘉抬起头，笑意满满的眸子落在陈同学眼睛里。“你以为我不知道多少么？老娘随手一捏就知道是一百张毛爷爷，可是我仍要一张一张地数好。哈，中奖了一般呢。”
　　“你何时变得如此视财如命？”
　　“我一直如此爱财。”林嘉笑道。

　　“趁着这波好运气何不许个愿望？”
　　“我希望明天老扣不会找我麻烦。”林嘉默默祈祷，想到老扣那张刻薄的脸蛋，林嘉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这算什么愿望？”
　　“我今日能得到这么多的报酬已经超出意料之外。你看我现在已经运气很好了，人不可以太贪心，其他的事情我别无所求。”

　　两人存好钱，不免对周培生有所谈论，如果他是周铭的长辈何以对周铭的过往一概不知？何况他和周铭在某种程度上如此相像，神态，气度，举止……会不会他是周铭的爸爸？
　　嘿，怎么可能呢？如果他是周铭的爸爸，儿子这么出色，早就当成心头宝了。
　　不想了，还不如想想明日怎么面对老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