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人》李瘦桐

12、二次求婚

　　她总是希望自己与陈同学之间是纯友谊，可是当真觉察到陈同学对自己没有爱情的时候，又偏生心里不舒服。
　　她既害怕与他有感情纠葛，又希望自己与他有些纠葛。
　　唉，人生啊！
　　林嘉拿过镜子，仔细盯着镜子中的脸蛋。
　　那是她自己的脸，熟悉至极，可是看久了却又似是不认识一般。

　　这张脸和林嘉本人一般，平平无奇，倘若出色的地方的话大概就是和林嘉一般一眼看上去就显得年轻无害。
　　接下来的数日，林嘉一直浑浑噩噩地工作，常常一不注意就走神了。
　　该死的陈同学，惹得自己这般不专注。他有什么好的？平凡，朴实，一生一眼看得到头的毫无亮点。

　　终于，林嘉还是坐到了陈同学对面。
　　幽雅的酒店包厢里，有鲜花美酒，有蜡烛气球，林嘉心里一直在跳，不晓得他思索的怎么样。
　　她期待他大声说出爱，又害怕他说出爱。
　　陈同学的眼神有些忧郁，面色也比平常苍白了些，像是刚从医院出来的病人一般。
　　大抵这几日也把他折磨的心力憔悴。

　　“林嘉，我想好了。”他轻声说道。
　　“我想我是爱你的，少年时的情愫的确对我影响很大，即使你今日已然不是从前的林嘉同学，我仍旧把你当做那时候的你。这几日我想了很多，与你相处的这些日子，我的生活不再是无聊的、煎熬的，因你的缘故，我方觉得生命多姿多彩，觉察时光易逝。我想要留住这些日子，我想你在乎我。我不再想一个人独来独往孤独终老，而这一切因你。我心中所愿，心中所向往的，也是你。你让我好好想想，我已经想好了。无论是现在的你还是过去的你，我始终爱的是你，而不是你原来的样子或者你变成的样子。无论是2.18个亿还是218块钱，我求婚始终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林嘉同学，你愿不愿意余生与我一同感受生活三昧？”
　　陈同学说的真诚，林嘉也听得感动。可惜的是，她虽活了这么多年，因父母的缘故始终没有恋爱，没有感情经历，也不晓得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无论她现在多么感动都似看小说一般，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没有把自己带进去。
　　她自己并没有准备好，遇到此事，第一反应是逃避。

　　陈同学怔怔看着她，生怕她说出我不愿意。可是林嘉不敢看他的眼睛，陈同学的目光似乎也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区区几分钟像是煎熬了几度春秋。
　　“对不起，我没有想好。”林嘉垂下了头，她紧张且害怕。

　　“没关系。”陈同学自嘲地苦笑着，转过头去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你从未在乎过我，没有人在乎我，从来没有……”
　　他越说声音越轻，越说越是伤心。

　　林嘉了解他的寂寞，了解他的孤独，她想解释不是这样的，她在乎他，却又不知如何解释。只得眼睁睁看着他慢慢离开，然后自己被抽离了生气一般。
　　林嘉瘫坐在桌子边，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了下去。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又是一饮而尽，一杯接着一杯，婆娑泪眼流下一滴滴咸咸的东西滴到酒杯里，带着三分惆怅与酸楚终于让她酩酊大醉。

　　陈同学没有再来找她，他也没有去找陈同学，依然一般的默契。
　　如果那一日他不是那么着急着表白，如果他的耐心再多一点，等她全心全意依赖他爱上他，对爱情与婚姻充满安全感的时候，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林嘉时长坐在那里托腮发呆、叹息。

　　在他消失在她面前以后，她时常怀念他的好。
　　为什么偏偏在失去以后才会更加在乎？难道人性本贱吗？
　　林嘉无聊之际便拿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写出来的字迹一个个，却是陈同学的名字。
　　放在以前老扣定然会找她麻烦，好在现在周培生虽然走了，他的余威还在，老扣对她这样不负责任的态度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是李姐时时问她怎么了，林嘉只得苦笑着摇头，不知从何说起。
　　当李姐放弃问的时候，她却又找到李姐，一遍一遍告诉她。

　　“有个人向我求婚两次，我拒绝他两次，可是不知道为何，现在我觉得自己很在乎他，我已经半年没有见到他了。给他打过电话也打不通，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你说他会不会出事，会不会是因为我的拒绝然后伤心欲绝跳河了？或者是因为我的拒绝他远走天涯跑到大洋彼岸，蜷缩在一个酒吧里，双目迷离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他会不会……”
　　李姐同情地看着她，她的面色有些憔悴。
　　大概她大龄剩女恨嫁恨的脑袋坏了，自己臆想出来一个不存在的爱人，想出种种浪漫的事情。
　　李姐虽然不以为然，坚决认为她脑子坏了，仍旧好心地安慰她。
　　“不会的，他不会有事。”她心中却是在想，不存在当然不会有事。
　　“他不愿再见我。”林嘉一颗心一点一点碎掉了。

　　“大概是缘分不够，缘分到了自然会见你的。”
　　“好吧。”林嘉苦笑。
　　如果他为自己而伤痛欲绝，那么自己拒绝他岂非太过不近人情？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也许她就不会拒绝他。
　　她恨这种已失去的感觉，明明已经得到过温暖，却因自己的不珍惜而又一次失去，何其残忍？
　　倘若，她不曾体会过有人记挂惦念的感觉，也许她永远也不会在乎有没有他。
　　可是，她已经心跳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