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人》李瘦桐

11、求婚

　　李小姐前脚离开，后脚林嘉就和陈同学甩上大门。
　　林嘉兴奋至极，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时竟激动的手脚发软直接瘫倒在沙发中。
　　陈同学见她眼睛里都是喜悦的光辉，也替她开心，随后搬了张凳子坐在茶几旁，悠然抬手给林嘉倒了杯茶。
　　“天哪，这是我离2.18个亿最近的时候了。”

　　“林嘉同学。”陈同学把茶杯推到她面前。“你一定开心坏了，吃杯茶吧，平复一下心情，我有正事与你商量。”
　　林嘉听闻他有正事，便坐正身体，吃口茶问道：“有什么事，直说好了，不必拐弯抹角。”

　　陈同学看着她，怔怔地看着，而后低下头，浅浅的喜悦从心底冒了出来，仿佛干涸的沙漠里开出一朵柔嫩的花儿。
　　林嘉见他又是如此，便转过头去：“你看我作甚？”
　　“我们认识已经十几年了吧？”
　　“高中同桌，可不是十几年了？”

　　“那个时候，其实我一直很佩服你。”
　　“哦，原来我也不是一无是处啊！”林嘉笑。
　　“那时候你天分不高，可是能够不问前程，只管脚踏实地做好当下事情，此后我从未见过比你更专注更努力的女孩子。”陈同学微微笑道。

　　林嘉叹了一口气，何止陈同学，便是林嘉自己也对那时的自己佩服的紧。两耳不闻窗外事，便是周铭这样的男子路过她也不会抬一下眼皮子，可惜人是会变的。而进入社会以后，环境也不似学校那般单纯。
　　那个时候的林嘉，是她记忆中最喜爱的自己，那时候还觉得自己会永远那个样子，何曾想到有朝一日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其实，高中才是人生的象牙塔。小学初中的时候太过懵懂，喜怒哀乐都流于表面。大学时代太过轻松，吃吃喝喝就这样子过去了，等到进入社会，一切都变了。”
　　林嘉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女孩子们都喜欢周铭，你呢？”
　　“我？”林嘉抬起头，迎上陈同学的目光，他的目光变得极为温柔动人，仿佛在这温柔的目光之下，他的木讷和呆劲也消失不见了。
　　“我么？我大概喜欢数理化。”林嘉道。
　　其实她也曾经有过心跳，喜欢过某个男生。可是那时候，她太过专注于学习，一点心动反而显得微不足道了。现在，她只记得当初令她心动那个人的名字，那个人的样貌特点已然消逝在过往的丝丝缕缕回忆中。

　　“我虽不清楚你是否喜欢过谁，可是那个时候我喜欢你。我喜欢每天清晨露水还没干的时候，天还有些凉，阳光透过青草叶上的露水折射过来，照在你的脸上，你的脸上有涟涟光纹。”
　　陈同学静静地说着，态度虔诚，像是沉醉在年轻时候的幻想中。

　　“我喜欢那个时候的你，一心不乱，不拘小节，只晓得埋头读书。后来的十几年里，我也见过别的女孩子，漂亮的，可爱的，认真的，娇俏的，可是他们都无法拨动我的心弦。后来我才发现是你专注的样子很令我心动，那个时候我想与你说话，却不敢打扰你，怕扰乱你的思绪，怕你嫌弃我，我太过平凡，没有一点儿优点。”
　　陈同学苦笑。

　　“不啊，哪有人完全没有优点？”林嘉匆匆解释道。
　　“我有什么优点？”
　　“啊？你不知道吗？你比我勤快的多了，你有条理，就连收拾东西都比别人从容淡定。”林嘉一时半会还真没想到他有什么特别的优点。
　　他的确太过平凡，林嘉只得随口说一个。

　　陈同学见她夸赞自己心情颇好，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戒指盒，打开是一枚戒指。
　　“林嘉同学，你是否愿意嫁给我？”陈同学真诚地看着林嘉的眼睛，林嘉想要躲开他的目光，可是无论朝哪个方向看去都似是躲不开一般。
　　她只得看向他回应他。

　　她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陈同学此刻的确是很认真地在和她求婚，可是他是真的喜爱她吗？也许有，也许只是因为少年时代的情愫顺延下来。
　　她并不是他曾经喜欢的模样，他也不是她喜欢的样子，只是也许大家都很寂寞无聊，所以聊得来。

　　他也不见得真的爱她现在的模样，他为何要求婚？难道是因为2.18个亿？
　　林嘉不禁疑惑起来，抬起头，凝视着陈同学的双眼，轻轻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是。”陈同学回答的毫不犹豫。
　　“你求婚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求婚还是看在2.18个亿的面子上？”林嘉问。
　　“自然是你，早在我知晓2.18个亿之前，我便带来了戒指。”陈同学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难过。

　　林嘉也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抱歉，可是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那么是因为你爱上了现在的林嘉还是因为对过去让你心动的林嘉念念不忘方才决定求婚？”
　　这次轮到陈同学呆住了。
　　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中学时代的林嘉的确让他念念不忘，甚至在以后的十几年里都没有找女朋友，可是他却忽略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你真的爱上我了吗？”林嘉又问。“如果一个人向我求婚，我希望他是因爱我而求婚，而不是因为他无聊的时候恰好有个我，也不希望他因为对我过去有好感才求的婚。”

　　陈同学觉得她说的很对，于是犹豫了起来，随后收起戒指，慎重说道：“林嘉，对不住，我考虑不周。谢谢你的提醒，我的确念念不忘那时后的你，下意识总觉得现在的你和那时候的你是一回事，请给我三天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林嘉点了点头，长舒一口气。

　　她并无把友情化□□情的打算，她并不寄希望于爱情，倘若陈同学当真爱上她，她也不晓得如何是好。
　　今日她问他是否爱上自己，他在犹豫，自然说明他不爱自己。
　　林嘉送走陈同学，放松地窝在沙发里，心中一阵放松，可是却又不知为何又有丝丝缕缕的惆怅席卷过来。
　　他不爱自己，自己难道不该高兴吗？为什么竟隐隐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