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人》李瘦桐

10、不诉离别

　　周末，陈同学与林嘉再次走进金谷园的时候，金谷园已然人去楼空。周培生不在，保姆不在，一户人家正匆忙搬入。
　　随口问了下，新搬过来的人家说周老爷子已经搬走了，房子卖给他们，具体周培生去了哪里他们也不清楚。
　　既然周培生不在，林嘉自然是打道回府。
　　陈同学和她颇为熟稔，既是周末无事可做，自然有意跟着林嘉混吃混喝。

　　“周老爷子去哪里了？”林嘉有些不信他已经离开。
　　“想来周老爷子已然动身前去找周铭去了。”陈同学猜测。
　　“为什么这么说？”林嘉问，也许周培生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怎么会一声不响就走了，连个招呼也不打，好歹他们陪伴他半年有余。

　　当然去找周铭了，陈同学心想，可是他却没把他如此笃定的理由说出来，只是讪讪笑道：“难道你不希望他去找周铭？最好的结果不正是如此？”
　　“因为这是最好的结果，所以你就猜他去找周铭？”林嘉皱了皱眉，这是什么逻辑？
　　“对呀。”陈同学老实巴交地笑了笑。
　　林嘉见此，亦是噗嗤笑了起来。
　　“嘿，你倒是好心肠，虽然希望周老爷子梦想成真，可是莫忘了人世不如意之事十八九。哪有多少人能梦想成真？”
　　“别人不会，但你会的。”陈同学脉脉看着林嘉。
　　林嘉回望他的时候，他却又别过头去，显得三分紧张还有三分害羞。

　　“是么？”
　　“我希望是。”
　　“为什么？”
　　“因为你是小天使。”
　　“哈哈，那小天使希望我也有好运气能中2.18个亿的大奖。”林嘉玩笑道。
　　“真是财迷心窍。”陈同学忍不住微笑起来，从他来找她的那一天起，她就在没事念叨着2.18个亿，直到现在，仍是2.18个亿。

　　“他是个富裕的人。”陈同学道。“法子总该比我们普通人多得多。”
　　“你说的是，许多事在我们眼里看来是天大的事，也许人家都不放在眼里。”
　　林嘉不免叹息。
　　多么不公平，贫穷与富裕像是一条永远跨不去的河。
　　即使有一天大家同归于尘土，富人的尸体也要腐烂的慢一点，也许千百年后还被考古的挖了出来，费尽心思猜测此何人、有何生活习惯。而穷人大概只配化做肥料，滋养附近的草草木木。

　　正感叹间，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您好，请问是否林嘉小姐？”清脆而干练的女声带着些许冷漠与公事公办的姿态。
　　“不错，请问你是哪一位？”
　　“叫我李小姐即可，周培生先生有东西寄存处留给您与陈维先生，您何时有空，我亲自送至您府上。”李小姐语气虽不见亲昵，话却说得极为客气。

　　“啊，什么时候都有空，李小姐不妨现在送过来，我家在松花大道三十二号，宜城公寓九幢402。”
　　“好，稍后再见。”
　　林嘉刚刚挂了电话，和陈同学说明情况。正猜测李小姐何时能到的时候，忽而瞥见门口鞋架上歪七倒八的鞋子，心下大骇。
　　天哪，家中如此凌乱怎可见人？
　　又见桌子上堆了一堆零食，零食缝隙中可见下面还歪歪斜斜放着几本小说，沙发上随意丢着陈同学的外套，红色的毛毯、绿色的包包，尚未收纳的衣物……均乱扔在此处，地板上她的玩具熊正以野狗吃屎的姿态趴在地上已经有了好几天。

　　哦，天哪，这几乎要了她的老命，林嘉只得和陈同学手忙脚乱迅速收拾，以免叫外人见笑。
　　陈同学人虽不英俊，脑袋也不灵光，好在手脚麻利，收拾起来颇有一套，着实是个贤惠的男人。

　　叮铃——李小姐已经来了。
　　陈同学顺手抄起沙发上的外套挂在门边的衣架上，一只手摆正鞋架上的鞋子，一只手给李小姐开门。
　　林嘉手忙脚乱总算停了下来，陈同学倒似是没事人一样。

　　“林小姐，这是周培生先生给你们的。”
　　她递过一封信，林嘉和陈同学拆开。
　　“与你们相处半年有余，很感谢你们使我不那么寂寞。前些日子乍闻周铭消息，匆匆赶去，来不及给你们道别，十分遗憾。得你们鼓励，我方才下定决心前去寻找周铭，受此恩情，周某有些小心意还望二位收下。周某平生所聚之财不少，然我已至晚年，钱财于我无甚作用。早知林嘉有2.18亿的心愿，特此奉上。老头子深知人生寂寞，不可随意辜负身边人，愿二位幸福。待二位结婚之日，携结婚证至李秀智处，取2.18亿，聊做新婚贺礼。”
　　林嘉和陈同学面面相觑，她看了陈同学一眼，陈同学也看了林嘉一眼，两人对视的瞬间又都匆匆避开了，陈同学更是面红耳赤。

　　“他的意思是……”林嘉问。
　　“周培生先生的意思是，倘若你们二位结婚，他就送你们2.18亿作为新婚贺礼。以满足你的心愿。”李小姐说道。
　　“那我不是发财了？”林嘉红着脸看向陈同学。
　　“是的，我就说你心想事成。”陈同学点了点头，看起来就像个哈巴狗一般。

　　“如果没结婚呢？”
　　“自然是拿不到这2.18亿的。”李小姐道。
　　林嘉和陈同学互相看了一下，都似乎拿不定主意。她没想过结婚，可是周培生的贺礼太过诱人。
　　“不过，你们不要着急，有了决定打我电话，告辞。”李小姐一离开，林嘉就跳了起来。
　　“我发财了！”林嘉开心地跳了起来，眉眼之间尽是神采。
　　陈同学受她的情绪影响也快乐地似乎飞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