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同人]黑洞》叶残心

17、第十六章

　　“……侯爵阁下的伤避开了要害，虽然失血过多，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
　　我以为只要努力，就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身边的人。
　　“……问题是旧伤，阁下小时候身体损耗过度，后来调理得不错，但还是对身体有影响的……”
　　我以为两世为人，拥有权力财富和对未来的预知，就可以无所不能了。
　　“……阁下一直有服用微量毒素的习惯，她的身体对毒药的抵抗能力很强，但是，对药物也是……”
　　我用看戏的态度生活，以小说里的方式避开危险活到现在，然而生活，毕竟不是故事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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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穿着病号服的女子爽利地从手上撕下胶布拔出针头，掀开被子走下床。
　　义眼参谋以无起伏的语气回应。“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快醒来。”
　　距离那场暗杀才过了一天。莱茵哈特和吉尔菲艾斯一直守在一旁，偏偏在他们离开的时候醒来，巧合？
　　显然参谋长大人不这么认为。
　　凯瑟迪亚坦率地承认，“的确，我从来没有失去过意识，那些人给我打的麻醉太少了。”
　　知道什么是生猪屠宰么？想象一下就可以知道，一个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的人躺在手术台上任人宰割，那绝对不是一段愉快的回忆。
　　凯瑟坐在床边，从不知谁送来的水果篮——能在这个地方出现这么正常的东西，其实也挺诡异的，她从果篮里挑了个又红又大的苹果，慢条斯理地削着皮。
　　“奥贝斯坦准将，为什么吉尔菲艾斯提督身上没有枪，你可以解释一下么？我记得过去莱茵哈特从未这样要求过他。”
　　奥贝斯坦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子，即使以他三十多年的阅历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相比之下，罗严克拉姆侯爵的思考轨迹还比较有迹可循。相反，他却有一种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无所遁形的挫折感，但他并不会将这种感觉显露出来。
　　“相信我做的一切，少将阁下应该早就猜到了才是。”
　　一道冷风从他的脸颊边擦过，原本握在凯瑟手里的水果刀笔直射出，最后刀尖嵌入墙壁，停住了。
　　“在过去的数年中，布朗胥百克公爵的政敌常常离奇死亡，我原本以为阁下手中应该有一支负责暗杀的力量，看来是判断失误了。”
　　“暗杀这种事我精通就行了，准将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的项上人头。”
　　因为用力投掷的关系，凯瑟右肩的绷带又现出了斑斑血迹，可她毫不在乎。
　　“不过我不会杀你，虽然说你给他们带来了没必要的危险，还让我的一个心•腹•部下无辜枉死，我真•的•一点儿都不恨你，反而要感激你让我看清楚了现实。”她像是斗气般在某些字眼上加重了语气，语锋一转，她突然说起了别的。
　　“我的克莱门斯领，主星加上三颗卫星，一共有十亿多人，他们这十年里生活的都很好，不愁吃穿，这十亿人中，有五分之一是在这十年中长大的青年，他们从小接受的就是‘绝对忠于克莱门斯领主’的教育，这点也很成功，现在，他们大多数在帝国工作，不过也有一部分被我安排到了同盟，以及伊谢尔伦，我一直很纳闷，为什么宇宙战争如此轻视情报和间谍的作用，所以就试着去做了，效果还不错。在这次内战中我只损失了约两千艘舰艇，再加上克莱门斯领本身驻扎的一万，比一支普通舰队的编制还多出了一点儿。”
　　凯瑟絮絮叨叨将自己的老底全揭完，口有些渴，正好手里有个削好了的苹果，于是认真地啃起苹果来。
　　“……你是想说，只要你想，可以让这个帝国陷入混乱。”
　　凯瑟笑眯眯地抬起头，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参谋长大人，真是聪明。”
　　奥贝斯坦一点儿都没有被夸奖了的感觉，可他依然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论起智谋，加上我那一群参谋，都没有准将阁下你一个人阴险恶毒。”凯瑟依然笑得万分真诚，“但是你要知道，论疯狂，男人天生是比不上女人的。”
　　“比起杀了你，我觉得如果因为你个人的关系，你选择的主君永远不能得到整个银河的臣服，大概会更有趣。”凯瑟将苹果核准确地抛入果皮箱，“你不用试图拿那两个人来说服我，敌人更能激发莱茵哈特的战意，而吉尔……他只要能陪伴在那对姐弟身边就足够了。”
　　“所以，虽然很想揍你一顿，我还是去拿别人来泄愤吧，再见了，参谋长阁下，最后，替我告诉莱茵哈特，永远别忘了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完全没能反应过来，奥贝斯坦颈后受到完全不似女子的大力一击，在失去意识之前，他悲哀地发觉，自己身上的军服大概也要和自己说再见了。

　　约一个小时后，被剥光且不省人事的参谋长阁下在医务室被发现，成为高等军官之间拿来嘲笑他的新一轮话题。
　　另一个消息就不怎么好笑了。
　　数月前从克莱门斯领出发后失去踪迹的一万艘舰艇增加到一万六千，出现在了伊谢尔伦回廊。

　　银河帝国现在正处于大规模的内战状态，所以伊谢尔伦绝不会有招致大规模部队攻击的危险——这个结论本来应该是对的，
　　然而自由同盟的统合作战本部在得出这个结论时，绝对没有将某个早预知了这个情况，小鸡肚肠斤斤计较，因为命运的戏弄而急于找人泄愤的女性预计在内，尽管这位性格很让人头疼的女侯爵拥有相当的兵力。
　　因为在表面看起来，这位女性也应该陷入内战无力分身。

　　为了平定同盟内的内乱，杨威利带着伊谢尔伦全部舰队出动，换言之，现在的伊谢尔伦就是一座空城。唯一的倚势，便是雷神之槌。
　　当九月初，数量为一万六的舰队气势汹汹地接近时，伊谢尔伦内已是乱成一团。代理司令官卡介伦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指挥室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谁都不知道本该忙于内战的帝国，什么时候又冒出了这么一支舰队，虽然在历次伊谢尔伦攻防战的历史上，这支舰队的数量并不庞大，仅多于杨威利使用奇策攻陷伊谢尔伦的那次。然而空旷的空间港让卡介伦无法有任何乐观的想法。尽管在第一时间已经将敌人来犯的消息传回了海尼森，但杨威利能否及时赶回？
　　或者说，单靠雷神之槌和要塞内仅存的两千舰艇，能不能撑过两星期时间，支持到杨的归来呢？

　　入侵者显然对伊谢尔伦要塞的窘境了解得相当清楚，几乎是大摇大摆地接近，然后停在了雷神之槌的射程之外。
　　通常，伊谢尔伦的防守方式是派军迎战——混战——诱入射程——雷神之槌发射，然而卡介伦却不能依照这种正常配置来进行防守，他动员了所有可以调动的人员布置在居民区，为的是以防万一时，可以保护居民的安全。大概他早已意识到了，魔术杨的奇迹这次无法守护这个要塞，所以至少为平民们安排着退路。
　　市民们抓紧时间收拾着私人物品，在士兵们的引导之下有条不紊地等待着，在最后的时刻登上战舰逃出要塞。
　　没有难攻不落的要塞——想起杨的这种论调，卡介伦不禁要苦笑，然后继续指挥非战斗人员的避难。

　　没有任何要使用任何战略的痕迹，要不是那整齐有序的编制，卡介伦几乎要以为那是那里的小孩子指挥着舰队来玩过家家游戏。一万六千艘战舰堂堂正正地逼近要塞，它们的行进简直就像是一次普通的军事演习，又或者只是在某次星际行军当中。没有敌人，面前似乎是一颗等待他们去占领的普通星球。
　　茫然地看着这支整齐的舰队以高速向要塞驶进，卡介伦不停地检查着要塞周围雷达的搜索结果。
　　没有？没有幌子？没有伏兵？他们是来送死的么？
　　就在即将进入射程内，响亮的歌声突然从这一万六千艘舰艇中以各种形式向外发送了出来，通讯波甚至是声波……
　　“在大大的苹果树下我发现了你哟～虽然想跟你一起玩，不过你还只是一颗小小的苹果。晒着太阳，要成为一颗很棒的苹果哟!好乖～好乖～真是个好孩子～只要一变红就会马上把你摘下来……”
　　伊谢尔伦内的驻扎人员同时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声纹相同的情况基本上不可能发生，当时还在伊谢尔伦要塞驻扎的凯瑟迪亚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选择了这首歌并亲自献唱，那是克莱门斯领的科研人员无法理解的。
　　伊谢尔伦的主电脑系统发出了高速运转的声音，在验证了接收到的声纹之后，以一种决绝的态度停止了全部机能，整个司令部的电源都被切断了，填充完毕的雷神之槌里，光渐渐暗了下去。
　　整个伊谢尔伦要塞里，死一般的寂静，除了街头巷尾的广播还在继续着那诡异的歌声……
　　“……被摆了一道……”
　　漆黑的司令部里，卡介伦面如死灰，预备电源启动不能，他现在连司令部的自动门都打不开……
　　克莱门斯舰队的指挥官不是立典亥姆侯爵，伊谢尔伦驻留部队也没有吉尔菲艾斯那样以少胜多的奇策。一比八的兵力，结果毫无悬念。有史以来最莫名其妙也最胡闹的一场战争就此落幕。
　　在重复播出了数遍苹果歌后，那让人哭笑不得的女声终于停止，换上了中规中矩的男声。
　　“敬告伊谢尔伦要塞的市民们，伊谢尔伦要塞已被我军攻占，请大家不要慌乱，我军只是来取回本属于帝国的要塞，我们会保证所有市民的人身安全，愿意离开的市民，我们将会负责送回同盟。重复，请市民们不要慌乱，我们只是来取回原属于帝国的要塞，并不想伤害任何人的生命，请不要抵抗，回到自己的家中。以银河帝国的名义，我们保证所有市民的人身安全……”
　　大街小巷充满了这样的广播声，人们抬头望着天空中的舰队，半信半疑。
　　……号称难攻不落的伊谢尔伦就被一首歌攻陷了？即使是见识惯了杨威利的奇思异想，卡介伦也无法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一切，帝国军面对杨威利时的心情，他有些能体会了。
　　悬浮在空中的舰队似乎并没有派遣镇压部队的意思，只是就那么停在空中，不动不走。心惊胆战的市民们那还敢留在街上，一窝蜂儿地涌向宇宙港，实在不敢走的则躲在家里的床板下瑟瑟发抖。
　　漆黑一片的司令部中，卡介伦也无法联络外面，他摸黑翻出一只古旧的收音机，凭借这个了解外面的情况。广播里的公告让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对民众出手，在这糟糕的境况中实在是一个好消息了。
　　司令部里的寂静并没有持续多久，爆炸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但能听出是笔直地朝着指挥室接近。卡介伦捧着收音机坐在司令椅上，平静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无论如何要保住要塞里平民的安全，他这么想着。
　　在自动门的旁边，由小型炸弹炸出了一个能容几人出入的洞口，烟尘还未散尽，咳嗽声和抱怨声同时响起。
　　“你这什么破设计，就不能从外面控制电脑把电源打开吗？”
　　“什么叫破设计！是阁下让我尽量小心，绝对不能有万一的，再说这本来是对付杨威利的东西，大材小用我还没抱怨呢！”
　　这是哪里来的部队啊？听着这番争论卡介伦非常无语。入侵者终于发现这屋里有个活人，在顶灯的暗淡光芒下犹豫地确认：“是卡介伦代理司令官阁下么？”
　　“我是。请问贵属是？”
　　被问起，卡介伦才发觉这是一场多么荒唐的战斗，连敌人指挥官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是克莱门斯女侯爵的直属舰队，拉肯夫上校。”来人合拢脚跟敬了个军礼。
　　女侯爵？卡介伦调动记忆回想起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少女，曾驻扎伊谢尔伦四年并且身份特殊的那位女侯爵倒是有机会在主电脑里做出这样的手脚，不过那时，伊谢尔伦还没有沦陷……吧……
　　借着微弱的亮光，卡介伦可以大概分辨出现在的情况。现场的指挥者就是那位上校，不过他身边的那位身穿便装的人就比较引人注目了。从进门起，他就直扑电脑键盘，将小型携带电源连上之后，就没停止过敲打键盘。
　　“*—……%￥•#￥%……—”在输入一连串字符后，凯瑟迪亚属下的科技开发负责人——华伦斯坦敲下确定键，随着这个动作的完成，这间房间里的所有器械恢复了正常运转，整个司令部恢复了电源供应。
　　“我们不希望看到不必要的牺牲，代理司令官阁下，可以请您下达投降命令么？”
　　在这一点上，只要是杨舰队的人都是抱持赞同意见的。在得到卡介伦的同意之后，拉肯夫示意华伦斯坦打开通讯系统。
　　卡介伦并不只是向残存部队发布了停战命令，还复述了帝国军的承诺，除非敌人想要失去信誉，市民的安全就算得到了保证了。在传达命令时，卡介伦不住地打量着那位上校，可人家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做完这些，并没有提出异议。
　　“如果不麻烦的话，可以请阁下指挥剩余的同盟舰艇准备运送平民回同盟的事宜么？我们不擅长那个。”
　　——甚至还提出了对卡介伦来说，求之不得的要求。
　　“你们这次进攻是罗严克拉姆侯爵的命令么？”
　　想当然，卡介伦的问题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可他再度追问时，这位年轻的上校则开始长吁短叹，“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啊，原来的计划里可没要我们自己动手收复这一条，看来这次侯爵阁下气得不轻……”
　　虽然是模糊不清的言论，却不妨碍卡介伦得出“伊谢尔伦被攻击的真实原因也许会让人感到很郁闷”——这样的结论。

作者有话说

　　早点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