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十章 ...
-
叶善不知道舅妈有没有听到王华叫那女人的小名,反正陈芳在王华抱上别人的瞬间就已经奔过来逮人了。
陈芳照顾经常喝醉酒的王华是得心应手,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半扶半抱起来,离开老宅前她告诉几个留下帮忙收拾的亲戚自己很快回来,随后叫上叶善一起离开。
回去的路上叶善盯着一身酒气的王华思绪乱飞,到家以后他也没回自己屋子,只站在舅妈的床头瞧着陈芳伺候王华。
陈芳这会儿心里有气没留意叶善在哪儿,等弄完了再转身才看到叶善还靠在墙角站着。
“你咋不回去睡觉?”陈芳赶忙把他抱起来,“瞅你小脸黄的,你先睡,下午回来舅妈给你带糖吃。”
叶善唔了一声,在陈芳把自己抱回自己屋内的床上后听话的闭上了眼。
陈芳以为他睡了便匆匆离开家去处理老宅里的一团糟,她走后没几分钟叶善就睁开眼下了床。
王华房里的酒腥味只打开帘子就让人反胃了,叶善在门口把毛衣拉至眼下才敢进去,进去后他直奔主题上了王华的床。
方才陈芳帮王华擦洗时叶善在他胸口处看到一个红色印子,当时他离得远不能确定那是胎记还是伤口,于是等到家中无人他立马过来查看。
喝醉酒的人会体热,所以睡觉的王华穿的并不多,叶善简单扒了扒衣服就看到他胸口位置的印子了。
印子不是胎记也不是伤口,它是一个被人咬的牙印,叶善根据牙印的大小、深浅和王华几天不回家这三个信息推断,对方是个女人且绝对不会昨晚不在家陈芳咬的。
也就是说,王华不仅在外赌博了几天,还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这头的叶善瞪着舅舅的胸发呆,那边陈芳也在瞪人,不过她不是瞪早已离开的弟妹,而是上门要债的人。
陈芳回老宅刚收了几个盘子就有三个男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陈芳原以为是自家兄弟,结果定睛一瞧领头的是隔壁村的老李头。
老李头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因此对陈芳说话还算客气,只是他的客气在陈芳看来就是个屁。
“你说俺家那个打牌欠钱?我告诉你,王华就不会打牌!”
陈芳不客气的口吻在见惯了各种场面的老李头面前根本不算什么,他摸了把下巴道:“不会不可以学吗?华儿上手可快,半天就油得不行。”
陈芳闻言面色不太好看,她用眼角的余光瞧了瞧周围,死鸭子嘴硬道:“甭在这儿跟俺说废话,钱俺王华不可能欠,你没有证据就别……”
“怎么没有?”老李头打断她的话,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本本子,紧跟着他打开本子的一页指给陈芳看,“这是你家那口子签的字和手印儿,一起一万五千多,要求是一周还清,抵押物是这套房子。”
此话一出陈芳脸上白了三分,她一把抢过老李头手上的本子仔细看了看,在确定是王华的字迹后她表情难看异常。
一万五千多真是王华欠的,可别说一周还这么多了,他们一年也存不到一万五啊!
老李头看陈芳怒火冲天的脸色连忙把记账本抢了回来,抢回来的时候他道:“我们是过来提醒你日子还剩四天,别过期限了。”
说罢老李头也不多留,和旁边几个认识的人打过招呼就带人离开了。
三个人走后陈芳坐在堂屋前头发愣,知道前因后果的几个人看到了都没敢上前说什么,只默默的把王家老宅收拾出来便走了。
他们走了以后老宅空了许多,陈芳独自一人坐在那儿,寒风吹开大门,穿堂而过,把她的心冻成了冰块。
.
许是郝磊出轨给叶善的刺激不小,所以他猜测完舅舅也有出轨的可能以后对他的整个形象又有了改观,之前以为他是个市井小民,谁料是个小人,现下他又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渣男。
叶善为他所不齿,心里对舅妈的不易又多了几分心疼。
下午过了晚饭的点陈芳才带着一身寒气回来了,做饭前她去叶善屋里给了他一包麦芽糖,叶善抓着糖袋掂了掂重量,猛然觉得舅妈哪里怪怪的。
平日里舅妈挺疼他,零嘴儿也没少过,可今天是第一回一次性给他这么多吃的。
“这都是给我的?”小孩惊讶的问。
看着小孩稚嫩的小脸,陈芳点了点头:“都给你,但不许吃太多,牙会掉。”
叶善有些受宠若惊,他抱着麦芽糖在自己屋里合计了一番,最后仅留了四颗下来,留完他又把糖包还给了在厨房做饭舅妈。
“我怕我一晚上给吃完了,舅妈你帮我收着吧。”
叶善的话很懂事,可陈芳的眼圈红了,她一把蹲下身抱住小孩软软的身子,接着哭了起来。
叶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以为是舅妈想妈妈了,于是任由女人抱自己哭,等她哭完了他拿出一颗糖塞进陈芳的嘴里。
几天后,叶善从舅舅舅妈的吵架里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陈芳那天下午回来那么晚是去县里银行取钱还债,整包糖给叶善是因为心怀愧疚。
只是卡里的钱不够还那一万五千多,陈芳还了九千以后去邻村找老李头说情,幸亏老李头和自家母亲沾点亲,他宽限了时间不说还跟陈芳重新写了欠条。
临了他提醒陈芳以后多看着点王华,赌博这种事有一就有二,进去容易出来难。
陈芳自是知道其中的理,她向老李头道过谢回家给叶善送糖,继而在家压抑了几天才爆发。
王华起初吵得比陈芳凶,在了解情况后便像个鹌鹑似的缩在一角连气都不敢大声出。
他不吭声陈芳一个人喊也没了劲,她抹掉脸上的泪,出门继续做自己的事。
农村的冬天没活干,没活干就意味着没钱赚,但陈芳如今身上背着好几万的债,现在她得多想办法还老李头和叶善的钱。
不过她没什么文化,会的也不多,唯一称得上好的就是做饭,于是她决定在年前弄点酱菜和腌肉去县里卖,想着苍蝇再小也是肉,存一点是一点。
她的辛苦叶善都看在眼里,眼下他做不了多少,唯有在陈芳晚上帮人补衣时陪她一会儿。
不过很多时候他陪了没几分钟便倒头睡着了。
王华在陈芳忙碌的时候也在一边候着,最近他随叫随到,唯陈芳是从,不往外跑也不多喝酒了。
他转变的态度没得到陈芳什么好脸色,但二人毕竟夫妻一场,王华真改了陈芳也很欣慰。
接下来的一个月王华买菜、卖菜,陈芳做菜、补衣,生活倒也和谐。一直观察王华的叶善看他最近安稳放心不少,过年前的几天,陈芳想着一家三口一道去城里把家里的大缸菜全卖了,可临走天上飘了雪,陈芳怕小孩感冒便没让他跟着,给他冲了豆奶、留了饭菜后和王华去了县里。
下午五点,上午出门的二人还未回来,叶善抱着热水袋在门口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人。
晚上八点,雪越下越大,门口依旧没人。
时间又过了两个多小时,在叶善快睡着之际,门终于开了。
开门的只有陈芳一人,与她一同出门王华不在。
叶善听到铁门打开的声音第一时间冲了出去,在看到神情浑浑噩噩、满身是雪的舅妈以后他蹙起眉。
“舅妈?舅妈?”
叶善一连喊了好几声都没得到陈芳的回应,他心下一慌,刚要出去喊人帮忙陈芳叫住了他。
“乖囡,俺没事。”
听到她的话,叶善舒出一口气,他来不及问王华在哪儿,赶忙扶陈芳进屋取暖,塞给她一个红薯和热水袋后,叶善把她身上带雪的衣服挂去了隔壁屋。
陈芳起先是抓着红薯看着叶善小小的身影来回穿梭,继而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
泪水滑过脸上,留下火辣辣的疼。
叶善和她都不知道生活在这一夜改变了多少,总之事情并没有好,一切都在往更坏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