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爱永生》神仙教母

5、第四章

　　晚上的时候悉尼先生留宿了，在我父母的强烈要求下，大约悉尼先生是我老师的缘故，父母似乎觉得我与其多亲近有益无害，当然这对于我来说也是求之不得——我甚至还想要悉尼先生与我同睡一间房，我的房间足够宽敞，床铺的大小即便四个我在上面四处翻滚也绰绰有余，但是这个念头还没提出就已经被我的母亲一个眼神就给予回绝，于是我只能委委屈屈地抱着枕头爬上床，眼睁睁看着悉尼先生走进对面的客房。

　　我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里的《格林童话》，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的确幼稚，我承认，但是谁在乎呢，一个人又不能总是读莎士比亚，法律并没有规定我不能在喜欢《哈姆雷特》的同时喜欢《格林童话》。

　　严格来说我从来没有与悉尼先生同床共枕过，小时候他总是在我要睡觉的时候坐在床边嘴里哼着简单的催眠曲，长大一些后他会在我准备睡觉时离开，而今天，原本是一个唾手可得的机会，就这样被母亲生生扼杀。

　　我丢下书，越想越觉得有些委屈，床头放了一只比现在的我体型还大的玩具熊，是悉尼先生曾经送给我的，我把头扎进她毛茸茸的怀里，装作自己是被悉尼先生拥抱。

　　“你是准备把自己闷死吗？”熟悉的声音带着蓬勃的笑意闷闷地响在脑后，我猛然回过头，悉尼先生穿着宽松的墨蓝白边的绸面睡衣站在那里。

　　我下意识就要尖叫，悉尼先生连忙在我的声音冲破喉咙前捂住我的嘴，“轻点好吗？就算房间隔音也架不住外面安静，你还想不想跟我一起睡？”

　　我在他温热的手掌下小动物似的呜呜点头。

　　悉尼先生坐到床中央，把玩具熊往一边推并占据了她的位置，我自觉躺倒他身边用手搂住他的腰，透过薄薄的一层布料，我几乎可以摸到下面精瘦的腰线轮廓，我的脸上有些发烫，手却不由自主地往下找到衣服下摆缓慢地想钻进去……

　　然后被悉尼先生一把握住，“不要瞎摸，穆佰。”

　　收回手，我乖巧地把自己靠在他的肩头，悉尼先生身上的味道有股神奇的、让人安心的力量——当然这味道有可能来自新拆包的睡衣，但是我才不管——方才有些狂躁的心情瞬间就静了下来，我又重新拿起童话书。

　　“你在看什么？”悉尼先生把拎着硬壳封面翻过来，而后扑哧一声笑了，我从前从不为读童话而感到丢人，悉尼先生这一笑却莫名让我有些羞耻。

　　一把把书抢回来，我恼羞成怒地瞪他，“好笑吗！你笑什么！我不能看故事书吗！犯法吗！”

　　可是这似乎已经不属于故事的范畴了，这是童话，悉尼先生当然不能这么说，他只能连忙向我道歉，并且安抚状地用手在我的背上来回抚摸顺毛。

　　鼻子里哼了一声，我重新躺下，你不得不承认孩子和成年男人的身材差距是非常大的，而亚洲男人和欧洲男人之间的体格差距也不小，悉尼先生轻松地用一只手绕过我的后背揽住我的肩头把我圈在怀里，他的手臂上分布着的肌肉层不厚，却恰到好处，将他的身材修饰得趋近于完美。

　　又或者说，他在我心里始终都是完美的。

　　我并不想用肉麻的情话来描述现在的情形，然而此时此刻我能想到的只有“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我在看书，悉尼先生在看我（也许吧，我猜，不然他能干嘛呢，也看童话吗？），飘落的雪代替明月装饰了我的窗子，悉尼先生装饰了我的梦。

　　“穆佰，你想听故事吗？”

　　“嗯？”我仰头，悉尼先生认真地看着我，他金色的头发比起白天有些散乱了，垂下来将棱角分明的脸颊线条都修饰得柔软了一些。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他提议。

　　“好啊，”我笑，丢下书翻了个身，好整以暇地作出听故事的准备。

　　“这个故事的主角呢，是个吸血鬼，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吸血鬼吧？”

　　“嗯，以前有同学逼我看过的言情小说主角就是吸血鬼，”我说着，想到里面的某些恶心人的桥段不由地露出嫌弃的表情，“吸血鬼玛丽苏小说。”

　　“忘了那些可怕的故事吧。”悉尼先生大笑，“这个吸血鬼在整个吸血鬼的群体里算非常厉害的了，大家都知道，吸血鬼拥有永恒的生命，他们的力量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强，这个吸血鬼有一千多岁了，是最古老的那一批。”

　　“人分好人坏人，吸血鬼也一样，他们中的有些人厌恶残暴的杀戮生活，因此远离城市在乡下定居，而有些人却以自己是强于人类的存在而为荣，他们混迹在人群中，随意吸食血液，等到城市里人心惶惶，他们的行踪再也无法掩盖的时候就摇身一变，换一个身份去另外的城市生活。”

　　“哇哦，”我眨眨眼，“听起来又邪恶又很酷。”

　　“这个吸血鬼就属于后者，普通吸血鬼可以通过木头钉入心脏来杀死，但是他不会，因为他是吸血鬼祖先中的一位，他残忍，凶恶，藐视规章制度，但是又太强大，吸血鬼们都畏惧他的力量，甚至许多巫师想要联合封印他都失败了。”

　　“那他怎么会变成吸血鬼的呢？”我问。

　　悉尼先生沉吟了一下，“在他还是人类的时候，那个村庄爆发了一场可怕的瘟疫，没有人知道瘟疫是从哪里来的，只知道死了非常多的人，并且死状极其恐怖。后来健康的人们为了保护自己，把染病的、奄奄一息的病人都活埋了——”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他们说那些病人反正也要死了。而让人没想到的是，也许载有那座村庄的土地被人诅咒了，所有被活埋的病人在两天后的一个夜晚都从泥土里爬了出来，成为了吸人血的怪物，并且杀光了一整个村庄的人。”

　　我点头，“如果是我我肯定也会杀了他们。”

　　“离开村庄以后，他有好长一段时间都迷失了自己，大概有…几百年的时间，他出了名的凶残，吸血鬼们见到他都绕道走，他作恶多端，并且从来不知道克制。有一次他在一个村子里逗留了太久身份被识破，他就血洗了一整座村庄；有的时候他以杀人为乐，人类社会的初步文明建成后，他就喜欢在歌舞厅和酒吧一类的地方，调情喝酒作乐。”

　　“在漫长的生命中，他当然也喜欢上了一些人，有男人有女人也有吸血鬼，有一次他发现自己的女人背地里跟别的男人偷情，于是他将他们两个活活烧死，还有一次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但是那个男人是某个巫师家族的后代，而巫师一般都非常瞧不起吸血鬼，那个男人不理会他的追求，于是他就把这个巫师转化成了他最厌恶的吸血鬼。”

　　悉尼先生的声音不大，语速也慢慢的，娓娓道来，我的头埋在他温热的颈间，抱着他的腰身，爆棚的安全感让我在这样的环境下昏昏欲睡，这个睡前故事确实不错，我想，就是稍微血腥了些。

　　“然后呢？”我强打着精神问。

　　“然后，”悉尼先生笑了一下，我直觉那个笑容与他平常的都不一样，但是我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嘲笑还是苦笑了，“玉盘珍馐虽值钱，但是天天吃也会腻，所向披靡又人人喊打的日子过多了，他也渐渐觉得没有意思，于是他换了一个城市，虽然嗜血的本性改不掉，行事手段却收敛了不少。”

　　“但是有些人却不准备放过他，曾经他树敌颇多，以为他衰落了就一次又一次地来找他复仇，他无惧迎战，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后来的一次意外，他落入了陷阱，被几个巫师联合风干，用锁链捆在棺材里封印了足足百年。”

　　“他之所以能再一次醒来，是因为曾经那个被转化为吸血鬼的巫师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巫师找到了变成吸血鬼以后的乐趣，因为对他抱有一些感激，吸血鬼曾经的确很喜欢他，但是他喜欢的是作为人类时那个善良、原则性强的人，而不是现在这个目无法纪的吸血鬼，于是他们做了朋友。”

　　“他们……”

　　耳边的呼吸绵长而安稳，悉尼先生的声音顿住，而后禁不住哑然失笑，他轻轻地把我放进枕头里，关掉了灯。

　　“好吧穆佰，晚安。”

　　他的吻印在我太阳穴的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