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夏日永长》中国甜豆

5、一起跑吗？

　　“你要什么？我一起点了吧。”乔司转头看向相笑，眼睛亮晶晶，耳根红扑扑。
　　“汤饭，排骨汤饭。少要点辣。”相笑一提起喜欢的食物就两眼发光，乔司很少见到她这么“活生生”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干嘛？有什么好笑的嘛？”相笑忍不住噘嘴，那副样子，倒像是在……对着恋人撒娇。乔司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而心跳加速，尤其自己才刚刚表白心意突破了一步，这会儿是越发不敢看向相笑，赶忙背过身，丢下一句“我去点餐，你快去找位子吧”就匆匆逃开。

　　相笑一直目送乔司走向窗口外的长队末端，心里暗想，下雨天都这么多人排队，这个窗口看样子真的很火呢。慢悠悠地环顾四周，附近好像没有什么座位了。相笑忍不住往大电视后面的柱子那里打量，那里是离这个窗口最远的座位区，且因为隐藏在大柱子后面鲜有人问津，但他们之前来这个食堂吃饭的时候经常去那里，因为相笑喜欢被一方天地隔开的感觉，有种隐秘的安全感和不会被打扰的闲适。何况，那里现在还是空着的，仿佛在等着他们一样。
　　相笑想了一下，就蹦蹦跳跳地过去了，坐下以后就拿起手机给乔司发了条微信：老位置见哦。
　　她不知道乔司看到这条消息会怎么想，但她刚刚敲下“老位置”这三个字时，只觉有一丝丝甜意涌上心头，嘴角挂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
　　相笑坐得太远看不清乔司的表情和反应，何况他还背对着她，但她觉得他一定也因此开心。他们有了彼此心照不宣的小秘密，那三个字是独属于他们俩的接头暗号。相笑不再看手机，微微偏头望向窗外，竟觉得一向讨厌的下雨天也可爱了几分。

　　乔司在相笑看不到的另一边，把手机贴向胸口，一米八的大个子笑得像个二愣子，心情愉悦得好像飞上了天。他频频向前张望，心里默念：快一点，再快一点。他想快一点，把她喜欢的食物送到她身边，这算不算是下雨天攒体温的事儿。他想让相笑开心，无论需要做些什么。

　　“我去点餐，你快去找位子吧”乔司终于端着盘子走了过来。相笑循声望去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拢在逆光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却让她觉得安心。
　　“雨好像小点了。”相笑把留恋的目光从窗外收回，微笑着回答对面的男孩子。
　　“快吃吧。这个汤饭热腾腾的，好适合在雨天吃啊，暖心又暖胃，吃完保准你手脚也不冷了。”相笑被乔司这幅保险推销员的调调逗乐了，忍不住嗔道，“得了吧你，还暖心暖胃呢。”
　　乔司笑嘻嘻地把相笑的那份微辣排骨汤饭端到对面后，也转头望向窗外。依然是半个侧脸藏在阴影里，只是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他此时的好心情。

　　相笑舀了一大勺扎实的汤饭，送到嘴边轻轻吹气，再放入口中。乔司说的果然没错，真的是暖心又暖胃呢。对于一上午只喝了一杯凉水的相笑来说，能在这样一个雨天吃到如此带有人间烟火气的食物，真的是下一秒就要感激地落泪了。她抬头看向对面，乔司也点了一份和自己一样的汤饭，带着热度的白气一股股地往上窜，倒让他的脸显得有几分不真实。但乔司没有吃，任由那一缕缕白烟漫过他的脸，只凝神看向窗外，像具漂亮的雕塑。
　　“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相笑终于忍不住发问。
　　乔司这才缓缓地转头，看向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我是好奇你刚刚在看什么，结果看着看着，就发起呆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说得果然没错，和你接触多了，我都被传染了动不动就神游太虚的毛病。”
　　相笑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就你嘴贫”嗔怒声融化在了蒸腾的热气中，竟奇妙地催化出一点甜。

　　“你有没有看过一部很老的韩国电影，叫《假如爱有天意》？”相笑喝了几口排骨汤，主动开口。
　　“这个名字有点熟。是不是老师在课上提过？”乔司也停下手中的碗筷。
　　“嗯。提过的。”相笑转头看向窗外。
　　“你知道嘛，里面有个场景我非常喜欢。也是这样一个下雨天，男主在咖啡馆看到女主没带伞在雨中跑，于是把自己的伞留给了咖啡馆姐姐，也跑了出去。”
　　“然后呢？”乔司被勾起了好奇心。
　　“然后男主假装偶遇女主，两个都没带伞的人狼狈却温暖，男主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撑在两个人的头顶，他们便一起在雨中奔跑。”相笑看着窗外，语气温柔。
　　“就没了？”乔司追问。
　　“嗯。就没了。”相笑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所以，所以你刚刚盯着窗外那么久，就是为了看小情侣披着一件衣服在雨里跑步？”乔司的脑洞让相笑哭笑不得。
　　她拿起筷子轻轻敲了一下男孩子的头，好气又好笑，“我只是突然想到而已啦。何况……”
　　“何况什么？”乔司捂着脑袋龇牙咧嘴，故意装作很痛的样子。
　　“何况……我没有看到这样的小情侣。”相笑咧了咧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再开口，低头吃起了汤饭。

　　一顿午饭就在乔司的絮絮叨叨和相笑的嬉笑回应中过去了，像他们往常共同的午饭时光一样，却又有一些不同。相笑曾经看到过一种说法，大意是往炭火盆里加了一把盐，火还在烧着，和往常并无什么大不同，但细细嗅来，终是有些变味儿。
　　埋藏在心里的秘密和暴露在阳光下的心意怎么会相同呢？对于他们俩来说，无论是谁，这份相处的感觉都终归与过去不太一样了。

　　“去哪里？”乔司用小指勾着相笑的雨伞，先问出口。外面的雨已经小了很多，他现在即使不撑伞也无大碍了。
　　“去哪里？”相笑侧过头，眨了眨眼睛。
　　乔司却突然把伞塞进相笑书包的侧口袋里，并三两下扒掉了自己身上的运动外套。

　　相笑被他的举动吓得往旁边退了两步。“去哪里？”眼神充满了惶惑。
　　乔司却只是微笑，他把宽大的运动服撑在了两个人的头顶，也挡住了外面的丝丝凉意。

　　“一起跑吗？”声音是那样的温柔。
　　相笑从来不是个喜欢淋雨的人，哪怕是绵绵雨丝也会抗拒。可此刻，面对乔司，她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相笑抓住了乔司举在她头顶的衣服的一角，开心地像个刚刚表白成功的初中二年级女生，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喜悦和期待：“我数一二三！我们就冲好不好！”
　　乔司笑着看向她，“都依你。”
　　相笑像一个刚讨到糖吃的小孩子，她抬头，眼睛亮晶晶，“一！二！三！冲啊！”

　　两个人就这样齐刷刷地冲进了雨幕里，美好得像是电影里的一帧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