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不哭》桃幼鱼

7、第 7 章

　　“这孩子自小生在龙宫，性子纯善，又讨人喜欢，被大家保护的太好了。从没有见过人世间那些糟污，以至于一个凡人随随便便几句话就骗了她，哄得她动了情，后来更是不惜脱去龙身，背离水族，去和那凡人厮守，才会惹来今日之祸。个人造业个人担，那个巩新仁恐怕就是她的业障了。”龙王沉声说道。
　　龟丞相还想再说什么，可看着龙王一脸的沉痛无奈，到了嘴边的话盘桓了一圈，又咽回去了。
　　龙王说道：“算了，先不想这些了，当务之急还是想这怎么留下这孩子一命吧。杀了凡人，本就是罪责，更何况她还让一整个小镇顷刻间灰飞烟灭，足可见这怨念是有多强大，天庭问罪是避免不了了，只能尽力保她一命吧。”说完又觉得太过自欺欺人，成百上千条人命无故消失，更是连尸骨都寻不到，哪里是件小事，只怕就是杀了那孩子都抵不过这罪啊！
　　也罢，自己尽力一试也就是了。
　　转身走到龙女身边，龙王伸出手掌抵住龙女眉心，灵力缓缓渗入。
　　刚想叫人搀扶龙女起身，却感觉身边一阵冷意袭来，只听到龟丞相倒吸一口凉气，龙王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转身，果不其然。龙王叹了口气，看样子，这孩子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龙王，刚刚有股强大的怨念造成凡间不小动乱，致使千余名百姓无辜受累，玉帝听闻与龙族有关，特遣本神来一查究竟，看究竟是何人所为？”只见那雷神乌发乌面，一脸肃然之色，话虽是对着龙王说，但一双鹰眼却自有主张的落在了龙王身后的龙女身上。
　　龙王暗暗叫苦，这雷神听起来三言两语，可句句说在刃上，先挑明了这次祸事牵连到凡人，又说明玉帝也已得知此事，这个时候，自己就是想要庇护龙女，也无计可施。更遑论眼下分明是知道了此事与龙女有莫大干连，自己若是强行出头，不免有包庇袒护之嫌，可是要自己眼睁睁的看着龙女被带走，甚至丢掉性命，又如何能甘心？
　　龙王朝雷神拱了拱手，道：“不知雷神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是本王的不是，还请雷神给小王一个薄面，来我龙宫喝杯水酒，再办差也不迟啊。”只字不提龙女之事。
　　谁成想雷神并不吃龙王这套，生硬打断龙王的话：“龙王切莫为难小神，小神今日为何而来，龙王再清楚不过，想必龙王也不愿因一己之私而置整个水族不顾，还望龙王能将那凶手交给小神带去天庭领罪，虽是龙族，可也不得罔顾天规。”一席话说下来，半点商量余地也没有。
　　龙王再多客气求情的话也成了多余。双方隐隐有对峙之势，一方是不想交出自己心疼的孩子，另一方则是一定要把龙女带去天庭治罪。一时间，所有虾兵蟹将都噤了声。
　　龙女自龙王身后走出来，开口道：“龙王，这祸事是我闯下的，您不必为此殚精竭虑，左右为难，雷神大人，我随你去天界领罪便是。”只见龙女面容苍白，脸上带着干透的血迹，走路也是歪歪斜斜。
　　龙王张了张嘴，还是停下了，自己不能拿整个水族去犯险。孩子，委屈你了，到了天庭，少不得会受苦的。想到这，龙王正色道：“雷神，龙女此举也并非出自本心，她尚还年幼，不小心被凡人蛊惑，差点丢了性命，她自己也落得这个模样，还望天庭可以从轻发落。”
　　雷神抓住龙女右臂，道：“是非曲直天庭自有公断，小神就此告辞。”想了想，又道：“龙王可上书一封禀明玉帝，陈说实情。”说完，就带着龙女上了天庭。
　　三日后，龙宫。
　　利剑似的阳光被打散在海水里，泛着柔柔的光，澄亮的海水里游着各种各样的鱼儿，悠闲地海草轻轻地在海里飘摇，荡出软弱虚无的影。
　　龟丞相神色匆匆。
　　进了水晶宫，看着龙王的背影，又不敢出声。
　　龙王背对着龟丞相，看着窗外的珊瑚道：“天庭预备要如何处罚她？”
　　“这……”龟丞相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启齿。
　　“但说无妨，本王心里有数。”
　　“三龙女她，她被毁去肉身，削去神籍，不入轮回，不享天佑……三魂七魄被抽去一半，非神非人亦非鬼，永生永世不得踏入神界一步”。
　　半晌，龙王疲惫的声音才在室内响起，“龟丞相，你说本王是不是错了？本王当初怎么就答应她了呢？宁可拼着她怨恨于我，也要把她锁起来，不应该由着她性子胡闹。否则，这孩子又怎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三魂七魄失了一半，连鬼魂都尚且不如，没有生死，这惩罚也就永远都没有结束之时。
　　龟丞相劝道：“龙王，我们当初谁都没有想到会有今日之祸，况且当初您就是不答应三龙女，她也还是会想别的法子的，这是她的劫数，您就别自责了。”
　　三龙女虽不是龙王亲生，可却是在龙王跟前长大，龙王对她视如己出，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只盼龙王还是快想个法子，救救三龙女，免得她再受苦。
　　龙王摆了摆手，示意龟丞相下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龙女的事好像是被时间遗忘，尘封在永远都不会被翻起的书页里，没有谁再提起过她，她是整个水族的禁忌。
　　直到有一天，龙王离了龙宫，数日未归。直到某日清晨，方才风尘仆仆的回到龙宫，衣角上还残留着凡间的灰尘，眉眼间却透着一股安慰之意。
　　几日之后，龟丞相悄悄问过龙王，龙王说了句“总算是结束了。”
　　“完了？”景安不安分的拉拉玛瑙裙角。
　　玛瑙点头道：“嗯。”
　　景安又继续问道：“那龙女呢？”一脸不解之色。
　　玛瑙继续说下去：“等到事情平息之后，龙王才开始慢慢寻觅龙女魂魄的踪迹。同为龙族，龙女又是由他带大，找起来也并不是毫无头绪。终于有一日，他找到了龙女的魂魄。彼时，龙女已是一抹残魂，神识全无，痴傻疯癫，更兼百余年流浪，与恶鬼野怪抢食生存，性格也变得冷僻残忍。龙王无法，为保留她一线生机，故而将她魂魄封存在一棵树内，以日精月华滋养，万物灵善濡染，教她休养生息，好歹也算活着了。”
　　景安小公子绕着古树转了一圈，敲了敲，道：“就是眼前这课吗？”
　　“应该是？”玛瑙也不确定：“左不过神话传说罢了，都是人们闲来无事杜撰出来的。也许是有人看见了这棵树然后编出了这个故事呢？也未可知啊。”
　　景安点点头，若有所思，又抬头看看游登，一本正经道：“大哥哥也是来这边游玩观景的吗？那日的事景安还未好好谢过。”
　　游登摆手道：“无妨，一件小事罢了，小公子几番道谢，言重了。”
　　玛瑙转身向游登施了一礼，道：“公子客气，公子帮了景安的忙，免了他遭一顿训斥，也使我家免遭损失。一声道谢，自是当得的。”
　　游登忙还礼：“姑娘客气。”
　　“公子，天色不早了，玛瑙与舍弟先行告辞。”
　　临走，景安还不忘回头冲游登摆手告别。
　　总算轮到他了，游山挠挠头：“少……”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也回吧。”游登转身利索上了马车。
　　少爷，您也知道天色不早了啊？
　　少爷，我午饭还没吃呢！
　　少爷……
　　游登掀开车帘，冲游山道：“想什么呢？晚饭也不想吃了？”
　　“哦。”游山追上去，合上车门，驾车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