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不哭》桃幼鱼

6、第 6 章

　　“你别吃我，别吃我，我，我……”龚新仁似是被她的样子吓坏了，脸色苍白，满头冷汗，身子不停地向后缩。
　　怕她？怕她吃了他？
　　龙女步步上前：“巩新仁，你怕我？你居然怕我？你与我相识一年，相知三载，我可曾害过你？你缘何这样对我？”
　　男子身体颤抖，嘴唇哆嗦，五官都挤在了一起：“我，我，我也不是……”那半句话始终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口。
　　“你如何？巩新仁，你是不是想，这个女人真傻，被我玩弄于鼓掌之中，还傻呵呵的围在我身边，说爱我，一心等我回头，是不是？”龙女质问，右手手指戳着自己心口，衣襟已看不出它本来的颜色，身形瘦弱，在微微地打晃。
　　凤蛊草，巩新仁，这是你亲手下到我的饭里的。
　　龚新仁被吓得不轻，一骨碌翻身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泥土，扑到龙女脚下，死死攥住她的裙裾，哀求道：“娘子，不，大仙，大仙，你饶了我吧，求求你，饶了我吧，你不是爱我吗？甘愿为我连神仙也不做吗？放过我吧，大仙，你放过我，我为你建座庙，用最好的香火来供奉你。况，况且，我是你的相公啊，做娘子的怎么可以吃掉相公呢？倘若你真的吃了我，那，那你以前在龙宫的那些苦不是全白吃了吗？别人也会笑你的啊，娘子！我只是，只是，只是被那老头子迷了心窍，才会答应把你出卖给他的，娘子，我不是故意的啊，你放过我，我跟你回去，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你都知道的，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一个啊，对其他的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我们再重新开始好不好？啊？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去那些烟花柳巷了，只在家里陪着你一个，好不好？你看，你还能变成龙，你还是神仙啊，以后谁还敢欺负我们，看不起我们。神仙不都是可以点石成金，撒豆成兵的吗，娘子？我们以后还愁没有好日子过吗，娘子？娘子？”黑色瞳仁里蓦地闪过一丝阴狠。
　　“呵呵。”龙女无力的笑了。
　　回家？点石成金？想要继续和她在一起居然是因为在他眼里，她还是神仙，还可以给他带来无尽的财富。建座庙？她要庙做什么？享受香火的供奉做什么？句句理由没有一句说喜欢她，爱她，所有的都是理由，唯独这个，不是。
　　巩新仁，时至今日，你想和我做夫妻，也不过是为了荣华富贵罢了，在你心里，也不再把我当做你的妻子，无非是一个为你带来财富的工具而已。
　　你之所以敢这么说，不过是仗着我对你的爱罢了，巩新仁，你好狠呐，你的这些话，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免得我以后还会想起你，一遍遍的凌迟自己。
　　我，累了。
　　随你去吧。
　　“嗤！”金属深深嵌进皮肉里的声音。
　　龙女不敢置信的看着没入自己胸腔里的屠龙剑，顺剑身看去，执剑的手狠厉决绝，再往上看去，一双眼睛透着狠辣，分明是想要自己的性命。双腿再无法支撑，龙女腿一软，倒在地上。
　　龚新仁居高临下，俯视着龙女。
　　“哈哈，没想到吧，没想到我还能绝处逢生吧？凤蛊草，你们龙族的克星，沾上它，还想活命，做梦吧你！还想继续和我在一起过日子？你被毁去龙身，已经不是神仙了，跟个妖怪有什么两样？况且，是我把你弄成这样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又怎么会放过我？索性，我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你，拿走你的肉，你的骨头，兴许还能换两个钱。”他嗤笑了一声：“你不是爱我吗？那用你最后的价值来替我换钱，让我过上好日子，应该也没什么不可以吧？”
　　龚新仁俯下身，无视龙女好像淬了毒的眸子，径自拔出屠龙剑，喷涌的血溅到脸上，狰狞的像是地狱里来的恶鬼。
　　“啊……”一声女人凄厉的嚎啕。
　　龙王顾不得什么斯文礼仪，抓住龟丞相的脖领问道：“龙女当真吃了那凡人？”
　　“是的，龙王，小的，”老龟咽了口唾沫，顿了顿，说道：“小的不敢撒谎，三龙女当真吃了那凡人。”
　　等到龙王赶到的时候，小镇已经凭空消失。
　　这哪里是毁了？这分明是把这小镇从人间抹去了啊！
　　龙王立刻派出手下去寻找龙女，自己也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事如果被天庭得知，龙女最好的结果都是魂飞魄散，不入轮回。为今之计，只能是快点找到她，在天庭得到消息之前，带她去请罪，至少……唉……
　　有虾兵蟹将来禀报：“启禀龙王，属下在南边发现了血迹。”
　　龙王赶忙去到那里，顺着那血迹找去，发现龙女瘫坐在一边，满身血迹，眼神空洞，左臂没有了，胸口上还有一道斜长的刀口几乎贯穿了身体，血迹也早已干涸，整个人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龙王先给龙女疗伤，等伤口看起来不那么可怖了，缓缓开口：“孩子，你怎么？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龙王也问不下去了，要问她吃了自己的相公吗？
　　龙女开口道：“我没想要吃他的，即便他骗我吃下带有凤蛊草的饭，就是他砍去我我一条手臂，我也没想过要吃他的，可他，可他怎么能？龙王，他怎么可以想杀了我，然后拿我的肉、我的骨头去换荣华富贵呢？他怎么可以？我对他不够好吗？不够吗？”声音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歇斯底里，现在嘶哑，无力。龙女似有若无的声音在虚无的空间里飘荡，无端让人心悸：“龙王，你与龙母相伴数千年，从未有过让彼此伤心的事，人类果真与水族不同，人的心，是硬的，是冷的，你再怎么暖，也捂不化他。”
　　龙女的身体触手生寒，冰冷的没有气息。
　　龙王叹道：“孩子，事已至此，你还是速速跟我去天庭请罪，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龙女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仍在兀自说着：“我怎么会杀他呢？我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龙王叹了口气，轻轻抚了抚龙女的头发，心里满是悔意。
　　自己当初给她留了一丝龙息，就是担心那个凡人会对她不好。有了龙息，她就可以安全的回来，谁成想，却酿出这样的滔天大祸？
　　一旁的龟丞相见此，用袖口抹了抹眼角，哭诉道：“龙王，这错，不在我们龙女啊，是那凡人，我们龙女为了他，差点活不成了！可他却贪图富贵对龙女起了杀心，妄图用龙肉和龙骨去换取荣华富贵。那可是屠龙剑啊，刺穿了龙女胸口，险些要了龙女性命，龙女自保杀了他，又有什么错？”
　　“我又何尝不知这事皆因那凡人贪念而起，可是如今，即便是天庭宽宥，饶恕龙女，她这个样子，身死心死，又能活得了多少时日？”龙王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