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不哭》桃幼鱼

29、第 29 章

　　吃了人家的粽子，自然也要办人家的事了。
　　这日，玛瑙终于想起了还欠着人家的赌注。
　　跑去磨了谢云宽半天，说了不少好话，玛瑙终于拿到了那本茶经孤本。
　　临了出门，还听见谢云宽喊：“这是借，跟他说，要保管好了，要还的！”
　　“知道了！”玛瑙头也不回地跑出府去了。
　　到了茶园，问过下人得知游登在在哪，玛瑙兴冲冲过去了。
　　看见游登的身影，玛瑙正要叫他，就看见游登的手掌扶在一棵快要枯死的茶树上，很快，那棵树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苏。
　　原本枯死的枝干重新焕发生机，长出一片片的叶子，主干也变得粗壮起来。
　　这是？玛瑙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嘴。
　　游登听到声响，立刻回头。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眼神幽暗冷冽，没有丝毫感情，不带悲悯之心，仿佛面前所见不过蝼蚁，生杀予夺都在他一念之间。
　　见是玛瑙，游登回过头去，继续料理他的茶树。
　　玛瑙本来被吓到了，可见到游登面不改色，继续回头做他自己的事，反而不舒服起来。
　　我看到你的秘密，就不怕我说出去？还敢这么看我，亏我巴巴地跑来给你送什么孤本！
　　想到这，玛瑙也不怕了，走上前去，在游登身后两三步的距离停下来，不客气喊道：“喂！你的孤本还还要不要看了？我哄了舅舅好半天才拿到的，你莫要弄坏了！”见游登还不说话，不由怒道，“既然你不要了，那我就拿回去了，你以后也莫要来借什么书了！”放完狠话，转身就要走。
　　只听身后一声“站住！”想起之前游登的眼神，玛瑙还是停下了。心里七上八下的，万一他吃人怎么办啊？会不会吃了自己？
　　“怎么？怕我了？怕我吃了你？”游登擦着手走过来。
　　玛瑙闭上眼睛，强撑道：“我……我……我才……才不怕你，这么……”咽了咽口水，“这么多人……都看见……我进来了，我舅舅……也知道我来这了，你要是真……真吃了我，我爹爹和我舅舅都不会放过你的。他们会把你抓起来，请最厉害的和尚来收了你。到时候，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而且，而且你一开始没有吃了我，现在也不会吃了我的！”说到最后，竟是越说越顺，一点都不结巴了。
　　声音太大了，震得耳朵疼，游登挖挖耳朵想到。
　　一开始看到她，自己也被吓到了。这棵树是百年难得的一棵树，自己苦心伺弄了这么多天都不见起色，就想着用法力试试。
　　好不容易周边的人都被打发走了。谁成想，来了一个她？第一眼的时候，自己的确动了杀心。但一想到自己与谢云宽相熟，她来到这，也肯定是有人知道的。最起码，茶园的伙计们就看到了。杀了她，风险太大。游登忽视了自己心里那一刻最开始的不忍。
　　其实，那一瞬间，哪里想得了那么多？前面的那些都是借口罢了，最后他自己心里最本能的想法才是玛瑙活下来的关键。
　　是他的本能救了玛瑙。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吃了你？”听到以往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扫在自己的耳后。玛瑙大着胆子，张开了眼睛：“你会救一棵茶树，难道会害我性命吗？”
　　游登嗤笑，又在跟他耍花腔！
　　见他这样，玛瑙就有恃无恐了，饶有兴趣的问道：“你是……妖怪？茶树精吗？”
　　游登不理她，转头向另一边的茶树林走去。
　　玛瑙很快跟上：“哎，你说话呀！是不是？我猜对了？”
　　游登向左走她就去左边跟，游登向右走她就跟在右边，叽叽喳喳的。
　　在此之前，游登从来不知道凡间的女子变得这么快的。
　　“你这是修炼了多少年啊？才能变成人，这茶园里只有你一棵能变成人吗？”
　　“你现在多大啊？你晚上休息，是睡在地里的吗？”
　　“你是什么品种啊？六安瓜片？冻顶乌龙？黄山毛峰？还是太平猴魁？”
　　“你喝茶吗？喝自己长出来的吗？采茶的时候你们会不会疼啊？”
　　“你要茶经是想自己长出更多的茶来吗？”
　　“你化成了男人，那你们茶树里有没有能变成女人的？”
　　“说真的，你长得这么好看，那你们这些茶树是不是都长得挺好看的？”
　　……
　　游登觉得，没掐死她，都是自己佛法高深，修为精进了！
　　幸亏自己之前把人都遣走了，不然看到自己不小心动了手，就是罪过了！
　　最后，游登实在受不了了，说：“书留下，你可以走了！”
　　玛瑙百般不愿的被请走了。
　　回到家，玛瑙才发现，自己全身冷汗涔涔，后背的衣服全都汗湿贴在身上了，手脚都冷冰冰的，湿冷地像刚从水里捞上来。
　　玛瑙抖开被子把自己藏进去，只把头露在外面。身体团成一团还在不停的颤抖。
　　怎么可能不怕？玛瑙后来只能靠不停地说话来压制心里难以自抑的恐惧，生怕一旦压抑不住就会激怒他。
　　他应该也是看出来了吧？
　　所以后来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懒得搭理。
　　幸好自己赌对了，赌他对人类的蔑视之心。赌只要自己对他没有什么威胁，留她一命也不会给他带来困扰。
　　以后，一定不要见他了。每见他一次，就会想起今日之事，若哪天真的不小心露出马脚，岂不是惹来杀身之祸？
　　可舅舅呢？舅舅怎么办？舅舅一向很看好他，又对他从无戒备之心，怎么办？玛瑙咬着手指，小声地啜泣。
　　游登一挥袍袖收了玄光镜，静默半晌。
　　原是看到她在茶园落荒而逃后，想看看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是什么反应。若是表现不合他心意，就再吓吓她。
　　看到她害怕到缩成一团的时候，他就忽然不想这么做了。等他看到她偷偷哭的时候，心头一阵无名火起。
　　她居然这么想？害怕他对谢云宽不利？
　　相识几个月以来，他可曾伤害过她？
　　如今可好，也不问他一句，不分青红皂白编排他是妖精，还怕他，对他耍心眼？也不想想，他要是真想做什么，以她那连只狗都牵不住的力气，能干什么？
　　枉费了自己对她这么好！良心是喂狗了吗？
　　游登气呼呼地。
　　转念一想，凭什么他在这气成这样，罪魁祸首却还觉得委屈？他还就偏不离她远了！不是害怕？那自己还就在她眼前晃了！
　　虽是这么想着，可接下来的日子茶园里忙得很。
　　正是茶叶收获的时候，前些日子又处理了一批人，茶行里人手少，每个人都忙忙碌碌，多亏之前订好了章程，才不至于忙乱。游登也亲自盯着，事事垂问，这件事也就忘到脑后了。
　　等到忙得差不多了，游登去谢府找谢云宽的时候，已经是盛夏了。
　　游登进到待客的偏厅正好看到玛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