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不哭》桃幼鱼

27、第 27 章

　　父子二人在书房里从天黑谈到天亮，谁也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只知道从那天起，游家船行的账面上少了一笔巨款，与此同时远在榕城的毓泰行也在悄悄进行着一场变革。
　　不仅如此船行每年开春都会出的新船，今年直到现在也没有消息。早年间的旧船也都转手给了孙氏船行，这都只是人们看到的。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首先是湖广漕运被放弃，之后是北方的水路船运连同船只一起被人接手，接着是江浙一带，最后留在手里的只有江城周边这一带的水运了。
　　两三个月间整个大雍的船运生意就悄无声息的换了主人。
　　皇商选拔之事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榕城，此时正是刚刚入夏的时候。
　　玛瑙此时正在亭子里纳凉。嗯，还是舅舅这里好，阴凉又避暑，比爹爹新买的院子好多了。
　　臭爹爹，骗自己说没有置办宅院，自己居然还真信了？谁叫爹爹平常总是一副端方正直的样子。
　　正胡乱想着，就听见外面有人唤道：“顾小姐。”
　　原来是游登。
　　玛瑙到榕城也有些日子了。虽然顾霄生置办了宅子，但是由于宅子此前一直空着，也只是随便打扫了，不放心女儿住。故新宅里只住了几个侍卫家丁，父女二人暂时住在谢云宽府里。因游登与谢云宽时常往来，玛瑙十次里面总有几次碰上，两个人也算认识了。
　　玛瑙循着声音望去：“不知游二公子来访，失礼了，请坐，公子是来寻舅舅的？”
　　游登走进凉亭：“是，不知世叔在哪？”
　　玛瑙抬手给游登倒了杯茶，谁知游登此时也渴得慌，出手急了些，两人的手便碰到了一起。
　　玛瑙慌忙抽回了手，脸上不自觉染了两团酡红。
　　游登也有些讪讪：“是在下唐突了。”手指却在不自觉的轻捻，像是在回味。
　　玛瑙清了清嗓子：“不知公子此行，所为何事？”
　　“嗯。”游登愣了愣，赶忙回道，“是月前一直困扰我的一件心事，当日曾与世叔言说，如今迎刃而解，特来向世叔说一声。”
　　“今日是不成了，我父亲和舅舅上午便出门一起去郊外策马了。”玛瑙也是很沮丧，都出门了，就留她一个人。
　　忽然想起了什么，玛瑙抬头，颇感兴趣的盯着游登，一双凤眼好像要眨进人的心里。
　　游登从未被一个女孩如此这般盯着看过，有些惴惴：“怎么了？”
　　“听说你赶走了茶行里的一大批掌柜？因为什么呀？”少女双眼发亮，看起来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原来如此，游登笑道：“他们吃里扒外，拿着游家的工钱，却又私自把茶叶偷出去卖。”
　　玛瑙续了杯茶：“原来是这样，那你不怕他们出去乱说，坏了你家茶行的名声？”
　　游登笑着反问：“毓泰行的名声还不够坏？仅来这几个月我就伤透脑筋了。”
　　玛瑙自然地说道：“赚银子哪有不费脑子的？若是轻而易举，那不人人都发家了？”
　　“那倒也是。”看着面前少女一脸“我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游登不觉莞尔。
　　“现在你的茶园如何了？”玛瑙很想知道，这么一个百废待兴的茶园整治起来要花多大的功夫。
　　游登看着玛瑙，从刚来榕城时的手忙脚乱到后来眼见茶行败落真相气愤再到后来逐渐地整顿修理，刨除那些实在暴力晦暗不忍说给女孩子听的，都拿来做了谈资，引得面前少女时而眉开眼笑，时而眉头紧锁。
　　两人就在凉亭里一直闲谈，从脚下土地说到万里山河。所见，所思，所感，皆为谈笑。
　　玛瑙觉得，这个年轻人胸有丘壑，言之有物，看事情一针见血，做决定丝毫不拖沓，不被眼前的表象迷惑。又不拘泥于世俗礼教，不小看女子。的确是一个通透的人。难怪舅舅总是赞赏他！
　　游登则是欣赏眼前少女的眼光，思想。不同于别的只知内宅四角天空的女子，他说什么他都能接上，别人还在想下一步要怎么办的时候，她却已经想到后面第三步、第四步了，当真是冰雪聪明！
　　言语间玛瑙得知了他来榕城的原因，对这样一个敢于挑起一个濒临倒闭的产业的人不觉心生敬佩。
　　两人畅聊谈天直到傍晚，游登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