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不哭》桃幼鱼

26、第 26 章

　　顾霄生看着女儿，“你表哥是个男孩子，自然是不能跟你一样被长辈们捧在手心里，不去经历外面的风雨。他以后是要扛起谢府，支应门庭的。你舅舅又是个武将，即便是亲自教养他也总不如母亲想的周到体贴。幸好府上人事简单，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阿辞也不是那种敏感细腻的性子，他们父子二人才能过得顺心。你舅舅在来榕城之前就给他定下了一门婚事，是皇帝母家沈氏的女儿。听说性情温婉大方，学过几年拳脚，与你表哥到是说得上话。”
　　“沈家的女儿？外戚？”玛瑙首先想到的是这个。
　　顾霄生没想到女儿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个，愣了愣，说道：“无妨，当今太后与今上是亲母子。再加上太后的父亲，如今的承恩侯也并无实权，外戚这方面没什么可担心的。”倒是贵妃那边，不怎么太平。
　　玛瑙还要再问，被顾霄生打断：“好了，这些日子说的也够多了，你这个小脑瓜就歇歇吧。”
　　车队紧赶慢赶，终于在第十天傍晚到了榕城，这个时间也是巧，再晚一点的话，城门就关了。
　　刚听车夫说就快到了，已经可以看到城门了。玛瑙撩开车帘便看见谢云宽已经带人在城门口等着了，连忙招手，喊着舅舅。谢云宽见了，马上策马来到玛瑙车驾前面。
　　谢云宽上次见玛瑙还是刚到榕城的时候，彼时他刚到榕城。谢云舒担心他本来打算去都城探望他，但他担心时局不利会把妹妹一家置于险地，所以就约好在榕城见面。当时玛瑙还是个小丫头，身量才到他的腰，小脸蛋肉嘟嘟的，一逗她就咯咯笑，也不认生。一转眼，当年的小娃娃也长成大姑娘了，“央央长大了，也长高了变漂亮了，也越来越像你母亲了。”的确，随着玛瑙长大，脸部轮廓越来越像她母亲。她的一双凤眼，像极了谢家人，谢家，谢云宽、谢辞加上远在江城的谢司伯，都生着一双凤眼。如此说来，玛瑙生得像母亲，可心性脾气却活像了顾霄生。
　　“舅舅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英武！”玛瑙见到谢云宽喜笑颜开。
　　“哈哈！”舅甥二人正说着，顾霄生过来了。
　　“云宽，好久不见！”二人见了礼，热闹寒暄，一行人热热闹闹向城里进发。
　　刚出正月，游家的生意就已经重新开张了。
　　正月里，不管是游府发给游登的的信还是游登写到家里的信都没有断过。
　　游睿在信里说了皇上有意让游家和陆家结亲，问游登的意思。谁知道游登在信里直接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还说的头头是道。信中说：
　　其一，皇上想要两家结亲，无非是想要通过陆家牢牢地把游家绑在皇商这条船上，来为皇室服务。这与游家一直以来的作风是完全相悖的，游家从来没有想当皇商；
　　其二，皇上既然有这个打算，就说明游家一旦真的和陆家结亲了，那成为皇商就是确定无疑的事了。如今皇帝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大皇子是贵妃所出，虽是庶子但占了“长”；二皇子，中宫嫡子，已被立为太子，可朝中皆知皇后并不得皇上喜欢，连带着太子也是如履薄冰。更别说下面的那些皇子们，谁甘心以后跪拜自己的兄弟？如今成为皇商势必要卷进诸皇子争位夺嫡的凶险纷争中，游氏犹如沧海一叶，到时如何自保？
　　其三，陆家太过精明。仅看陆成荣的行事作风就知道这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当年培养陆凯元做官的最初意图不过是想在朝廷上有一个可以庇护陆家的人罢了。至于后来转手了湖广漕运，也是因为陆凯元三番两次苦口婆心的劝说不得不放弃。不然，怎么如今贡米事宜都被他牢牢地抓在手里，别人一根针都插不进去？况且陆成荣如今已经背着陆凯元在重新扩张陆家的生意了，这样的人，又蠢又贪偏偏自以为天下第一聪明，游家如何能与这样的人家结亲？
　　其三，在陆凯元自己看来，此时两家结亲对陆家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好事。虽然皇帝有这个意思，但总归是暗示没有明说，万一后来皇帝又改变了心意，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两家如何自处？两家结亲得益最大的是皇上。游家成为了皇商，又凭陆家入了皇上的眼，以游家的行事作风得到皇帝的信任也是迟早的事，明面上看也是不小的好处。只有陆家，本家已经是皇商了，陆凯元又是户部尚书，权钱两全，本来就是一个很危险的处境，好与不好全在皇帝一念之间，多年来陆凯元一直都是凭着谨慎小心才能立在皇帝身边。恰恰皇帝也有希望陆商做大的意思，以后的情形就是，陆商是皇商里数一数二的规模，陆凯元是户部尚书甚至是更高的官职，又与游家结了亲。试问，这样的势力哪个皇子不是想用尽一切办法拉拢到自己的阵营？一旦拉拢不了，最有效的办法不就是斩草除根？皇上呢，皇上又会放心吗？估计陆凯元一想到这个形势，晚上也是愁得睡不着觉。我们陆家也没必要趟这潭浑水；
　　其四，您不是也不希望与陆家结亲吗？不然哪里会专门来信与我说这件事？遣词造句还十分客观公正；
　　最后，我都不知道那陆家的女儿是哪个？我娶哪个？也不知道她是圆是扁，如何娶她？脾气秉性也不知，知书达理还好，万一是个搅家精呢？那不是坏了？常言道，娶一个不贤惠的媳妇是会祸害家里九代人的！
　　最后，得了便宜还卖乖。信中说：
　　哎，既然这件事与我有关，我也不好总让您跟大哥头疼。这样吧，以后再有人提起我的婚事，您就直接说我身体单薄，精神不好，曾有大师给我批命说，不宜早婚。这就成了。
　　游睿看完信后啼笑皆非，拿给游厉看，他看完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直言游登去了榕城怎么就这么不庄重了？还是他以前就是这样自己一直没看出来？这隐藏的也太深了！直教游睿指着他笑的说不来话。
　　后来父子二人也就游家现在的形势谈过不少次。
　　之前游登曾写信说想要抽调一笔银子用在茶行的经营上。因为当时正是年下，船行和木材行都停工了，抽调银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这件事就放下了。后来皇上驾临江城，游家被皇帝点名一起接驾，后来的事情，形势就朝着不想见的那一面发展了。
　　解决这个烂摊子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成为皇商对现在的游家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可要退出来就难了。那可不是脱一层皮就能办得了的！如今时局不好，倘若皇帝再年轻个十岁几岁都好，可他现在已经上了年纪，皇子们早已经按捺不住了，形势瞬息万变。
　　皇商的选拔每三年一次，游家今年要是入了选，可操作的空间就太小了，最起码还要再等两到三次的选拔才可以趁机退下来。可这期间权力更迭新皇登基都是说不准的事，变数太大了！与其如此，倒不如一开始就让游家没有成为皇商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