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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他生而有翼 ...

  •   他不经意间提起,“我一直都有个疑问,你本身应该并不喜欢搞研究分析这类东西,为什么还会选应用气象学?”
      阮意疑惑,她好像没有表示过她不喜欢这个专业。
      看出她的疑问,“我不是说你不专心,而是不够喜欢,这是两码事。”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注我的?”
      “那个我一眼便知,为了得到什么而去做什么,跟真正喜欢一样事物的专注力差太多了。至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的你,大概是那次公园见到你之后。”
      刚刚的疼痛带走了她大部分的精力,阮意说话淡淡的,“你有的时候真的像活了千年的妖精,没有什么看不透,也没有什么值得恐惧。”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的表情有些严肃,她避而不谈,但这是解开她郁结内心的必经途径。
      “我父母死于台风,有一段时间过的很痛苦,一开始选这个专业不过是想为这个社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让他们免于经受我所经历的苦难。”
      年幼失怙,所有的困苦悲戚,尽都付与‘痛苦’与‘苦难’四字。
      这便是她的人生。
      他们手心互握,他的拇指一直在她的手背上来回摩挲,像抚慰一只炸了毛的猫。从这个角度,阮意能看清他眼睛里的水光,清隽面容在昏黄的灯火里忽明忽暗,淡然又妖治。
      “阮意,每个人都会有他的恐惧,或大或小,我也并非是百毒不侵的妖魔。”
      她眼睛里有光,“是我错了,你不是妖魔,是仙子,花仙子。”
      楚绎看着她,眼睛里的温柔能掐出水来,“为什么是非得是花仙子?”
      “长得如此好看,不做花仙那要做什么?”阮意还没意识到小白兔已经掉进繁花织就的陷阱里了。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佛。”然后直起身,给她掖了掖盖在她身上的毯子,倚进沙发里。
      “嗯?”
      “可知阮意心事,渡众生苦难。”
      阮意怔忪了好大一会儿,有泪聚集在眼眶里,在烛光里看什么都蒙上一层淡黄色的光晕。“不。”她小声呢喃,释迦摩尼在菩提树下悟道,抛却妻儿,坠入空门,普度众生。可我不要,不要你成佛。
      剩下的谁都可以。
      阮意还小一点的时候,每晚哭的夜不成寐,内心总觉得他们只是出远门,也许下一刻就会推门进来,告诉她那只是一场梦。再长大一点,便知道那不是梦,无论她如何希冀,她与父母再无相见的可能。直至今日想起他们,都落泪不止。
      情难自已。
      温厚的手掌抚上她的脸,碰掉迟迟不肯落下的泪滴,他拥她入怀,“阮意,如果我做什么能稍稍减轻你内心的痛苦,哪怕只是一点点,我也心甘情愿。”
      阮意看见泪滴从她的眼睛滑落,顺着他睡衣的纹理向下印出一片水渍。
      于是,待阮意收拾好情绪,他白色的睡衣已经被她搓磨的不成样子,大片的泪渍,还有她下意识的小动作——手指搅出来的褶皱。
      “阮意。”
      “嗯?”
      本该是一双轻佻的桃花眼,却偏偏在眼尾处微微下垂,睫毛又长又密。他看着她的时候,好像能把她的魂儿都吸走。
      当然,他吻她的时候,阮意真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心脏骤停,然后又“扑腾扑腾”跳的极快。

      她想起一首很美的诗,
      即使明天早上,
      枪口和血淋淋的太阳,
      让我交出青春、自由和笔,
      我也绝不会交出这个夜晚,
      我也绝不会交出你。——北岛

      ‘于是,在四月六号台风‘茱萸’侵袭v市,肆意破坏的日子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对他的称呼从‘楚教授’换成‘楚绎’。
      就这样,我品尝了爱情的味道。它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无论风霜雨雪,酷暑台风,看见他,我都能发自内心的笑出来。
      ——二零一八年四月六号 ’
      阮意在日记里这样提起。
      倾城的台风,成全了她和他。

      仅仅是唇与唇贴合的轻吻,并没有深入,阮意便像是被抽去骨头,匍匐在他的怀里。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蔓延到全身,浑身轻飘飘的,没有个着落。
      风雨被挡在窗外,也被挡在他身后,蜡烛发出“哔剥”的声音,越发凸显夜的宁静。
      此刻阮意在心底祈祷今夜千万不要来电。
      把她腿上的毯子拉起来盖在她身上,他的手在她后背摩挲,自上而下,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
      突然家里的电器齐声‘叮’的声音,像是夜晚游乐场里的摩天轮计时结束。
      来电了,阮意扎的更深,小声嘟囔:“连续费的机会都没有。”
      她淋了雨,又晾了这么长时间,楚绎担心她会感冒,便唤她:“阮意,我去给你热一下姜汤,好不好?。”
      在他怀里蹭蹭,抬起头来,“阿阮,我的小名叫阿阮。”
      “阿阮。”

      阮意却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面对,“嗯。”阮意飞快的自他怀里起身,飞奔进卫生间。,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不顾身后人的哑然失笑。
      此刻,阮意被堵在卫生间门口喝又辣又甜的姜汤,害羞什么的早就抛在脑后,姜汤经过再一次的加热,味道变得更辛辣浓郁,楚绎又在里面加了蜂蜜,真是今年她喝过最神奇的东西。
      “裹好被子,即使出汗也不要掀,捂一夜就好了。”
      水灵的大眼睛里盛满被姜呛的眼泪,却换来他的轻笑,楚绎向前一步,顺势关了房间的灯。
      阮意下意识往回退,却不料被人揽住后腰截断了去路,在眉间落下一吻,“晚安。”
      卧室的烛光和走廊的灯隐隐约约的映过来,她看见他和她的影子一起映在浴室的玻璃门上,轻而暖的柑橘香气随着光一起,飘散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交织缠绕在他们身上。
      像极了家的感觉。

      阮意起床的时候,杯子里的蜡烛堪堪燃尽。拉开窗帘,虽然天仍旧是灰蒙蒙的,但相较昨天末日般的景象已经好了许多,她得尽快赶回学校把有关于台风“茱萸”的研究报告做完。
      他把水煮蛋的蛋清剥给她,示意阮意吃完。“那待会儿吃完饭我送你回学校。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阮意想点头又摇头。
      楚绎笑:“是怕研究报告做不完?”
      “嗯,都是原始数据,要一个一个整理出来。”
      他自顾笑了,“这样啊,阿阮竟忙的陪我吃个晚饭的时间都没有。”
      他很少叫她的小名,只有在玩笑逗她开心的时候。大概是怕里面承载了她太多儿时记忆。
      阮意不经意发现,一夜之间,树上原本闭合的花苞悄然打开了一半,阮意指给他看,楚绎对此淡淡的,并无半分欣喜。
      他提议,“这样吧,你若答应晚上陪我吃饭,我就去找你们教授说情,让他再宽限你几日。”
      “居然还有这个操作?”
      楚教授摊手,笑容自信,“一切皆有可能。”
      “那……成交。”
      “外面冷,把这个拿着。”楚绎拿了件卡其色的呢子外套给她,他体型偏瘦,外套穿在阮意身上倒不觉得突兀,像特意买的时下流行的男友风。
      阮意本想拒绝,但外套暖融融的质感,还有依稀带着专属于他的松木香,穿上便不舍得脱下了。
      他从身后拥住她,“晚上七点,我的车就停在政法系系楼下面。”政法系与她在的系楼仅隔着一条甬道。
      他说话的声音就在她耳朵上面,阮意觉得耳朵痒,浑身都痒,想躲,身后人的怀抱却越收越紧。
      “阮意。”
      “嗯。”
      她被转了个圈,面朝他。
      阮意内心小鹿乱撞,知道他要做什么,却不知道自己抽的什么疯,看着两片桃花色的嘴唇便吻了上去,本想跟昨夜一样蜻蜓点水,可楚绎不从,他把手绕到她脑后,俯身加深这个吻。
      这个时候,玄关处传来敲门声,虽然只是敲门声,阮意却从中听出了礼貌与尊敬。
      他的嘴唇离了她的,空着的那只手揉揉她的脸,用极暧昧的语气说:“下次再继续。”
      阮意被他羞红了脸,又想到门外的人,赶紧深吸几口气压下内心升腾的粉色小泡泡,乖乖站在他的身后。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骤雨初歇,确实不是走亲访友的好时机,这个时候上门拜访,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以晚辈的身份来拜访您,是想拜托您一件事。”
      “进来吧。”“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侄子,楚行琛,楚家小一辈的翘楚。”
      “琛不敢当。”
      “这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阮意,也是……”阮意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儿,“我的未婚妻。”
      “阮小姐,您好。”他伸出手和她相握。
      “你好。”
      很标准的问候礼节,有一种上位者所特有的气势与沉默。
      楚行琛深看了她一眼,对楚绎道:“我一直佩服叔叔的境界与勇气。”
      “阮意,去泡一壶茶。”
      “好。”茶水间在客厅的角落,是开放式的,如此他并没有要避着她说话的意思。
      他们叔侄间的容貌大眼看去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若仔细分辨,又说不出哪里像。
      或许是两人气质截然相反,一个常年飘然如云,一个静敛深沉。
      “我从外面的断壁残垣里走进来,总觉得像进了世外桃源。”
      楚绎有点蜡的爱好,但今早桃花开了,整个客厅都是淡淡的桃花香气,在阮意的强烈要求下才把蜡换成无味的,让屋里的气味儿不至于不伦不类。
      楚绎注意到他手上的报纸,淡淡的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消息闭锁?”
      楚行琛察觉到他的目光,将报纸递给他,“不,我是说真的。”
      v市最大的报社社会类新闻头版头条,“v大教授台风中救人,让我与死神擦肩而过”,下面还附着楚绎上课时的侧面照片和阮意的证件照。
      “我一大早过来便看到这个,网上的照片都清理干净了,报纸已经卖出去的就没有办法了,虽然短短几个小时,但依叔叔在v市的影响力,恐怕……”
      “这事出的蹊跷,让人去查了吗。”
      “已经吩咐下去了,目前只知道您昨晚救的人是这版报纸的主编。”
      阮意看了报纸,只觉得这人文笔实在强大,他写的虽然都是事实,也没有故意夸大或扭曲,但文章把他们抬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拿市政机关来映射,恐怕用意不只是感激救命恩人那么简单。
      阮意想了很多可能,又都一一否定,没大留意他们的谈话,大抵是族里一位很重要的人死了,楚行琛初出茅庐,需要楚绎回去坐镇。
      但,他的身份不止是v大的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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