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风吟》源逸

7、第 6 章

　　一次聊天中肖石突然提到，下周就是情人节了，她说那天只能在宿舍吃泡面了，身边的同学都是成双成对，虽然她笑着说，可话语间充满落寂，心突然一颤。
　　挂了电话，我马上翻箱倒柜，看自己有多少钱，前后加起来八千不到。我忙去找小雪，她见我心急火燎的样，也把家底掏出来，看着她存折上的六位数，我笑的嘴都合不拢，忙把我想去法国的计划合盘托出。
　　“这么大的事你想瞒着阿姨，你疯啦？”她生气的说。
　　“她不会让我去的，但是我会找外婆的，你就借我两万，春节后我一定还你。”
　　在我的软磨下，她终于有些松动，说：“钱不是问题，那你怎么跟阿姨说啊？“
　　“跟你出去旅游啊。”
　　“我才不帮你撒谎了。”
　　“那就一起去嘛。”
　　“我去当灯泡，亏你想的出。”她不乐意了，这正中我下怀。
　　“除了你，我还找谁啊，拜托嘛，最多我请你吃大餐。”
　　她软下来，说：“谁稀罕吃你的大餐。这样吧，我本来18号准备去英国的，我提前走，就跟阿姨说你跟我一起去。”
　　我楞了会，疑惑道：“你去英国干嘛啊？怎么没听你说过。”
　　“谁象你，一天就惦记着耍朋友。我妈妈一个朋友在剑桥教书，让我去试试，看能不能去那边读大学。”
　　“不是吧，明年才考大学了。”我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淋下，刚才的兴奋踪影全无。
　　“懒得理你，干不干随便你。”
　　“干，干。”我忙应承下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真爱她吗？”她忽然问了句。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说：“跟她在一起很快乐，仿佛是种新生活。你不是说我是在不停地追逐吗？也许答案并不象我以前想的那么重要，又也许我只是想忘记一些东西。小雪，我一直想摆脱自己对人生的无力感，这也许真的是新的开始。”
　　“喻，真羡慕你，敢爱敢恨。”
　　“不说了，我回家了。”我并不象她认为的那样，但是太多东西不一定会有结果。
　　踏进门，听到妈妈房间传来隐隐哭声，夹杂着二姐的说话。刚想敲门就听到二姐说：“你图什么了，一年不回家，回家便是争吵与离婚，这种男人拿来做什么。现在你还年龄不大，样子又俊，手边还有几个钱，难道你非拖到老了，被别人踹掉就甘心了。”
　　“我不是不甘心，喻儿今年16，与他拖了10年。我知道一个女人没有多少个10年，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啊，喻儿还小，我不想她被别人说成一个没爹的孩子。我这个当妈的没什么本事，我只想她有个完整的家，不想她知道她爸爸的事，这对她打击一定很大。”
　　“唉，你总是为这个想为那个想，什么时候为自己想过了。”
　　“喻儿是无辜的，我不想自己做错的事、看错的人，让她来承担这个年龄本不该承受的东西。”
　　泪夺眶而出，悄无声息，心疼的发抖，快要窒息，不想再听下去，真相总让人难以接受，却让人清醒的痛苦。原来带累妈妈的不是那个负心的男人，却是我这个她疼爱的女儿，我懵懂无知，让深爱的人沉沦苦海尤不自觉。
　　走出家门，望着门前的小径，看不到路在哪里，不知不觉走到小雪家，望着她屋内的灯光，心里泛起暖意。用一颗石子敲开她的窗户，我哽咽道：“小雪。”
　　她忙跑下来，焦急的问：“出什么事了？”
　　我抱着她痛哭流涕，却不敢出声，怕惊动她父母，她一下慌了神，也紧紧抱着我。好一会，我才深深吸了口气，她总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给我安慰。
　　泪眼朦胧中，觉得她眼睛特别亮，惊心动魄，许多年过去了，我仍不能忘怀她的双眼，仿佛就在面前。
　　“陪我去山顶坐下吧。”我小声的说。
　　“等我。”
　　我坐在树下，点燃烟，小区内的树层层叠叠，听着水流的声音，心内一片荒凉。一阵风吹过，不由打了个冷颤，反而更依赖手指间的星火。当我转过身，惊得烟掉在地上，小雪正从二楼的房间里爬下，我大气不敢出的走过去，怕自己惊动她，她一个不小心掉下来。小雪侧过头，朝我一笑，小雪很少笑，但是她的笑风情万种，很少有人见了不动心。还有段距离，她停住了，下面已没有支撑，我向她伸出手，她顺着我的手向下一跳，我牢牢抱住她，深怕她受伤。一股惯性，我整个身子跌倒在地上，她的唇软软的贴在我脸颊，刹那间，我们都楞在那，还好夜色能免去不少尴尬。我站起拉着她就朝小区外跑去，当跑出小区，我们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所谓的山顶，是我家的老房子，是山上的电梯公寓，一直空着在，成了我们玩乐的据点。我抬了箱啤酒上去，拉着小雪道：“今晚你一定要陪我不醉不归。”
　　靠着窗台，我喝下第三厅易拉罐，脑袋已不清醒，小雪默默陪着我，她的手一直在我肩上，暖暖的。
　　“一直都是你陪着我，第一次闯祸不敢回家，还害的你陪我在花园里喂蚊子。”我感慨的说。
　　“谁叫我们是死党了。”
　　“死党？”我盯着她的双眼，她是越喝眼睛越亮的人，我点点头，要自己肯定，道：“对，死党。”
　　“从来都是你陪我，你仿佛就没烦恼似的，真羡慕你。”我接着说。
　　“或者，我将来要面对的是最大的烦恼了，只是现在上帝对我特别宠爱而已，因为他老人家可怜我将来的悲惨。”
　　“怎么会这么想了？你会有最美好的生活。”我对她肯定的说。
　　她又笑了，那笑里似乎有点凄凉，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醉了，产生幻觉。她道：“说的自己是上帝一样。每个人内心都有块外人无法触碰的地方，也是自己不愿去面对的地方。”
　　我在心里轻叹一声，是啊，我自己不是一样吗？
　　我将父母的事统统都讲出来，人也轻松了。
　　“你打算怎么办呢？”她问道。
　　我摇摇头，我渴望父母能够复合，却不是我能力所能及的。
　　“若是我，我会劝阿姨离婚的。其实父母也有错误的时候，他们也会有做不好的事情，他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若是为了我们，他们没有幸福，你会快乐吗？”
　　“不会。”这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现实。
　　“他们曾经是那么多人羡慕的天作之合，连我爸爸都说，他们在大学是如何的相爱，阿姨是大家闺秀，而叔叔是农家子弟，他们冲破一切阻碍，最后也没能走到最后。”
　　我拉开易拉罐，使劲喝了一口，说：“哪有天长地久，所以啊，爱情，全是骗人的玩意，都不可靠。”
　　小雪看着我，怜惜的抚摩着我的头发，我们沉浸在感伤中，许多东西都是我们无法控制的，比如说爱上什么人。
　　我靠在小雪肩上，泪滑落而下，太多的压抑，太多的悲伤，我想她是懂我的，可是我又不想她太懂我，依赖上一个人是个可怕的习惯，我也怕她看到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一个连我自己也不想看到的地方。
　　怎么睡着的，我也不知道，我是醉了。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小雪在阳台上抽着烟。
　　她看到我，呛了下，微笑着说：“原想酒不能解忧，烟该可以吧，却不知除了枯涩什么都没有。”
　　我笑着从她手里取过烟，深深吸了口，道：“若真有解忧良药，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遗憾。”
　　我们对视而笑，为荒唐的年月，为幼稚的想法。
　　“回去了吧，跟阿姨好好谈谈，心里有底了吗？”小雪帮我穿上外套。
　　我点点头，小雪说的对，我必须面对，必须做出选择。
　　“我的电话一直开着，有事打电话。”我们分开的时候，她说。

作者有话说

　　感谢妖孽对我前面主角的话的原创，没有她，我写不出这样符合年龄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