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老c

32、第 32 章

　　林道业接到八爷的家信，说胤禛奉命视察俞北的灾情，已经辗转到了江浙，可自己并没有接到相关的关防，而且一路打听过去也没听到有谁接到关防的，难道是胤禛他们听到了什么风声，在暗地里收集什么证据？幸亏来得是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从小一起长大，看多了别的阿哥对他们的埋汰，就是大点的太监都比他们有头有脸，林道业深感落毛凤凰不如鸡的同时，只要有机会也趁机作贱作贱他们，天天跟在八阿哥身边辛苦地点头哈腰，作贱他们很能充分满足自己卑微的心灵。
　　向师爷看着林道业问道：“老爷，雍王爷和十三啊哥这几天都走遍全城了，我们得早做防备。”
　　林道业心里冷笑道就他俩也想翻起大浪？！底气十足地说道：“无访，随他们折腾好了。”

　　十几天明查暗访下来，虽然查到了浙江粮道以除杂、除水等借口对农民缴公粮予以“折秤”，折秤幅度一般从5%—15%，甚至高达20%以上。还恶意降低农民粮食的等级，随意扩大收粮时的粮斗，弄的农民怨声载道，民愤极大，但却没有查到浙江粮道贪污受贿的具体证据。
　　“四哥，怎么办？上不上报朝廷？”
　　“不能上报，这些在朝廷看来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我们也没证据证明这些是林道业所为。”
　　“那我们就这么轻而易举放过他？”胤祥想起亲眼所见到的，那些收税粮官对农民肆意的盘剥、压榨，当时就恨不得冲上去一刀一个解决了他们，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牙根痒痒，怎么甘心这样放弃。
　　胤禛皱着眉头说：“浙江粮道上奏朝廷说浙江可以集资三百万担的救灾粮，朝廷为此下拨了五百万两的专款，按我们的查访，这要浙江五年的粮食收成，而且是在不欠收的情况下，所以浙江不可能库存五年粮食准备这次救灾。”
　　“如果他没有库存的话，就会从外面大量购粮。”
　　“对，农民零散的证据我们不好找，大宗的买卖就一定会留下交易的凭证，要找到漏洞就容易多了。”
　　小灯摊坐在椅子上，十几天来的走街窜巷，感觉人都走矮了几公分，胤祥看着小灯恨不得粘在椅子上的形象，笑着问：“四哥，我们走了十几天了，要不要先休息、休息？”
　　胤禛只一眼看过去，小灯立马就站了起来：“不累、不累，可以继续干活。”

　　林道业听着向师爷的汇报，眉头都缩成了一团，没想到自己做得那么机密，还是让胤禛抓到了把柄。
　　“老爷，怎么办？”看林道业阴森着脸，向师爷小心翼翼地问：“贪污救灾款可是重罪，老爷，我们是不是请示八爷，让八爷出面周旋？”向师爷知道林道业之所以这么胆大妄为，就是因为京城八爷的支持，而八哥之所以会全力支持，是因为八爷是这些事的最大受益者，说不定还是幕后指挥人。
　　林道业沉思着，从小跟着八爷一起长大，深知八爷虽号称八佛爷，处理对已不利的事情却绝不心慈手软，而他现在正在广结善缘，全面竖立自己仁爱、道义的形象，如果自己胆敢坏他大事，只怕死无全尸，林道业沉吟着说道：“如果到时八爷周旋不了，只怕他会弃车保帅。”
　　“老爷，那．．．．我们去求求雍王爷，说不定雍王爷看在八爷的份上还能放我们一马。”
　　林道业想想胤禛那个阴冷的性格，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苦笑道：“谁都可能放我们一马，就这雍王爷不能，冷面王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
　　“那老爷，怎么办？”
　　林道业沉思着京城的这些哥儿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但犯在八爷的手上还不如在雍王爷手上解决。对了，八爷信里还提到过可便宜行事，什么叫便宜行事，荒郊野外遇到劫匪，这年头是常有的事，再说你虽贵为皇子，却不报关防，微服私访，我地方保护不周也情有可原，就算因此事要受罚，只要不会牵连出八阿哥，八阿哥肯定会出面保全。林道业盘算周全，和向师爷细细密谋一翻，准备出击。

　　小灯搀扶着胤禛，胤祥断后，一路狂奔着跑路，狗血，前面断崖，没路了。
　　小灯看向胤禛：“怎么办？”
　　胤祥看看断崖，笔直的崖面，要是跳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只能转回去拼命了。”
　　拼命？好汉难敌众拳，看刚才那一拨拨冲杀进来的土匪，上百人都不止，何况四爷现在是伤患，连自保都指望不上了。
　　胤禛说道：“转回去，只要表明我们的身份，谅这帮狗贼也不敢犯上作乱。”
　　“爷，拦截我们的不象是一般的强盗啊，钱财都已经到手了，他们还追着我们不放，只怕不是冲着钱财来的，冒然转回去无异于送死。”
　　胤禛听小灯说着，想起刚才小灯一听说是打劫，第一时间就把银俩丢了出去，不禁莞尔一笑，小灯讪讪地说道：“嘿嘿，破财消灾、破财消灾。”
　　胤祥也不禁要笑出声：“看来财是破了，灾却没有消，他们还是追上来了，怎么办？”
　　小灯暗想自己扶着的可是未来的雍正皇帝啊，他的一生史书记载的明明白白的，不是死在这荒郊野外啊，难道这真是异次空间。
　　“小灯，别发愣，这里有个山洞，快扶四哥进去，我守住洞口。”
　　听到胤祥叫唤，小灯扶着胤禛抢进洞里，这山洞还真不错，洞口狭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一对一，以自己和胤祥的功夫完全可以解决这一帮人，刚奔进洞里就听追兵已经赶到。

　　土匪们心里琢磨着，到底他们追杀的是什么人，要道台府的向师爷亲自出马：“向师爷，他们跑进山洞里了。”
　　“那你们不赶紧追啊？！”
　　“向师爷，那个山洞洞口狭窄，且他们有二个人拳脚很好，已经伤了我们好几个弟兄了。”想到那个仆人强悍的身手，现在还手软脚软，幸好这人虽然身手强悍，却不懂杀人，只是把人敲晕了事，不过这洞自己是绝对不敢闯的：“只要他们守住洞口，我们很难胜过他们的。”
　　向师爷问道：“这个洞就没有别的入口？”
　　“没有，就一小洞，村民上山下雨时会进去避避雨。”
　　“如果没别的入口，那只能硬闯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们这点信誉都不讲，怎么出来混？”
　　“硬闯？”想想那二个的身手，土匪们还是明智地决定保命要紧，钱是重要，但也要有命来花：“向师爷，不如我们先把洞围起来，围个十天半个月的，他们敢不出来不渴死也得饿死。”
　　围个十天半个月？没围死他们你们就先让朝廷剿灭了，你以为你围的是谁？围个十天半个月！？只怕今天没解决，消息一传出来，谋害王爷什么罪名？诛九族！死个精光！！不过这话可不能讲，一讲这帮土匪准得跑个精光，到时诛九族的就剩自己了。

　　这帮土匪做事还挺扎实，选择雍王爷必经的这个荒效野岭是下黑手的好地方，可怎么偏偏就有一个山洞呢？向师爷打量四周的环境，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大声吆喝到：“好，给我围得严严实实，连苍蝇都不要放跑了。”
　　小灯、胤祥听到他们不冲进来，稍松了口气：“小灯，抓紧休息，呆会要冲出去，这里不可久留。”
　　“好。”

　　“向师爷，火药都已经布置好了。”土匪看着这满地的火药直冒冷汗，这些火药就是没把里面的人炸个粉身碎骨的，也足够把这整个山洞炸塌，把里面的人埋葬在洞里，里面的人倒底是怎么得罪了这向师爷，向师爷要狠到非置他们于死地不可。
　　向师爷看看布置好的火药，寻思着这一点下去，里面的人绝无生还的可能，皇孙贵胄，龙子凤孙，落得个比常人都不如的下场，确实是让人唏唏不已，沉思片刻冲洞里大声说道：“四爷，十三爷，小人本无意害你们，你们得罪的是道台林大人，小人完全是奉命行事，冤有头债有主，告诉你们也是让你们死得明白。我做这事也完全是不得已，初一十五，小人一定给你们上香。点火！！”

　　当胤禛三人在江浙遇匪儸难的快报送达朝廷之时，举朝震惊，盛世之下，朗朗乾坤，土匪竟如此猖獗，竟然敢加害到皇孙贵胄，满朝文武百官情绪激昂，一致认为必须彻底剿灭土匪，以告慰雍王爷的在天之灵。
　　纳兰站在朝堂之上，只感到心中一阵阵的轰鸣声滚滚而来，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声音在回响，自己亲手把自己心爱之人送上了绝路，是自己，是自己亲手把爱人送上了绝路。
　　摇摇欲坠地从朝廷下来，纳兰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心在何处，茫茫然更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
　　“纳兰大人，纳兰大人。”
　　纳兰看到了胤祯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十四爷？”
　　“纳兰大人，小灯。。。我哥他们真遇难了？“
　　纳兰苦笑地说道：“地方的快报都已经报上来了，关系到一个王爷，一个贝勒，地方哪有那么大的胆子，这种事情也敢乱报。”
　　胤祯呆呆地看着纳兰，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实在不知该如果接受这个信息。这些话点醒的不单单是胤祯，更是让纳兰自己从混混噩噩中惊醒过来，痛彻肺腑的疼痛立刻潮水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