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930的表小姐》汪成蹊

110、招生考试

　　早春时节，寒风料峭。林瑜捧着变凉的手炉，一边哈着气，一边奋笔疾书。窗外寒凉的日影已斜，考场内，监考的先生眯着眼睛，端坐在上方，考场内已响起低低的骚乱声。距离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只剩下不到15分钟，很快，这场太过长久的招生考试就要结束了。

　　燕京大学是一所教会学校，每年招生考试有5次。最大的一次是在7月份，也有一场小规模的招生考试，在阳历1月底。

　　林瑜懒得等着半年的报名期，索性就报名了1月的考试算了。她哪里知道1月的北平竟然这么冷，坐在这漏风的教室，她冻得快要打哆嗦了。幸好来之前唐知文给塞了个手炉，否则非生病不可。

　　本次招生才招60几个人，但是整个体育场临时搭建的考场却满满的坐了200多人。将近4:1的录取比例，这还是托了燕京大学报名费贵，所以报考人数不多的福。

　　林瑜作为为数不多的女孩子，在熙熙攘攘的男考生中格外打眼。她拢了拢帽子，将准考证放入自己的小挎包里，跟着人流一并走出了考场。

　　燕京大学的校门外，唐知文靠在一辆车盖上，已经等候多时了。

　　“冷吧？叫你去念预科班，之后直接保送大学，你不去。非要在参加一次招生考试。”唐知文给她披上了一条厚厚的毛毯，伸手拉开了车门。

　　“预科班里一堆小萝卜头，我不想再跟他们做同学，也不想再学一遍高中课程了。”林瑜过去的几年一直在跟小萝卜头做同学，早就腻烦了。

　　“人家也有十六七岁了，哪里小萝卜头了？”唐知文打了个方向盘，汽车拐上了一条大道。“今天考试怎么样？题目难吗？”

　　“数学、英语、地理、物理之类的都不大难，唯有国文，估计能及格就不错了。”林瑜想了想国文考试时下笔的艰难，不免有些发愁，“燕京大学和辅仁大学报考的人少，把握还能大些。至于师范大学和北京大学，就听天由命吧！”

　　“那你考上之后，打算报什么专业呢？”唐知文问。

　　“还没想好。”林瑜裹着毯子，茫然的看向车窗外，“你是我的学费赞助人，你说说看，我学什么比较好？”

　　唐知文思考了片刻道：“优先选择理工科吧，物理最好，其次就是化学或者土木电气一类的。”

　　林瑜：“怎么说？”

　　“你也很清楚，我们国家以后总会安定下来的，届时百废待兴，学理工科用处大些。再则，物理学，更安全。”

　　唐知文在一个小楼边停下了车，回过头，给了林瑜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不过呢，你如果想学别的，也都随你。”

　　林瑜忍不住笑了，“那你这说了不等于没说。”

　　“不是啊。我给了你建议，可是你采不采纳，是你的自由啊。我是赞助你的学费，又不是控制你的学业。……诶，我们到了，下车吧。”

　　林瑜下了车，才发现门外的这栋楼，不是她之前住的地方。

　　“这是哪里？我们不回原来的四合院了吗？”

　　“不回去了。你要在北平念四年书，总不能一直租赁屋子吧！再说四合院看着好看，住起来其实不舒服的。我昨日刚刚买了这个小楼房，以后你不想住学校，就住这里。”

　　他一甩手，把钥匙扔给了林瑜。

　　林瑜捧着钥匙，难以置信，“你……这就这样随便买了个房子？有钱人这么夸张？”

　　“你这么惊讶干嘛？”唐知文示意林瑜去开门，“早就想买一个了，能在北京二环内买到一个三层的小楼房，以前真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只是之前没人打理，所以也没买成。现在你来了，正好给你住。”

　　他跟着林瑜走进了客厅，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以后，这里就是我们在北平的家了。”

　　家？时隔这么久又一次听到这个字，林瑜竟然变得恍惚了。她的家在哪里呢？她还有家吗？她曾经有那么一丝丝误解，以为顾家就是她的家。可是不过须臾时光，她就被赶出了顾家家门。

　　现在，唐知文却说，这里是我们的家。

　　他如玉一般温润的脸掩映在堂屋的光影里，有三分期待，又有三分笃定。他在等待着她的回应。

　　林瑜有些慌张。诚然她很想要个稳定的家，可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家是几十年后那个住着妈妈的地方，是每个月要还七千块钱贷款的60平的小屋子。在这个时代，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小楼房里，唐知文却说，这是她的家。

　　林瑜不敢回应，她向前走了两步，手划过沾满灰尘的桌椅，低声道。

　　“这里很久都没人住了，还需要收拾收拾。对了，我们是不是还要回去搬东西？”

　　唐知文有些失望，却并不着急，仍然笑道：“还要你说？早就搬过来了。去二楼看看，你的东西是不是都在？”

　　他目送林瑜蹬蹬往二楼跑去，绕到小楼后的院子里。

　　北平的气候比上海干燥的多，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天空中忽然飘起了小雪。粉末状的雪粒在空气中纷飞。他依靠在门边，看着庭院残垣中丛生的杂草，心中却是异样的安宁。

　　他为了林瑜的考试，临时过来北平几天，不能久待。给她安置好固定住所之后，才起身返回上海。又担心她习惯了顾公馆的安稳，没有危机意识。临行前免不了多嘱咐她几句。

　　“北平是故都，皇城根儿底下前朝遗老遗少多得是，三教九流也都不缺。你遇事不要强出头，能躲则躲，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实在有事，自己不要硬扛着，等我过来。你上次的那把枪，我又给你拿了两盒子弹，就放在床头柜里，你记得晚上睡觉警醒些，有什么动静拿来防身。还有你的衣服我给你放在柜子里了，钱也放进去了，不要舍不得花。我还给你雇了一个洗衣服的妈妈……”

　　“好了好了。”林瑜无奈笑着推他：“明明人长得这么帅，怎么说话这么啰嗦？我都已经知道了，我的衣食父母唐公子，你快点走吧，不然就要误车了。”

　　唐知文捉过她纤细的手，认真道：“成绩出来了，给我发个电报。我年后还会过来的。你……要照顾好自己。”

　　林瑜抬头对上他明亮的双眼，快速抽回自己的手，偏过头道：“我知道了，我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能饿死自己？倒是你……万事要小心。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能得到她一句安慰，唐知文欣慰了勾起嘴角，“知道了，那我走了。”

　　唐知文买下的这栋小楼空值了许久，突然有人搬进来，早已惹来邻居的注目。第二天一早，楼里竟然走出来一堆俊男美女，站在门口依依惜别。那男子颇为年轻，身型高大，容貌俊秀的世间少有，惹得早起的街坊姑婆门都舍不得挪动双眼。

　　对面敲着烟袋的大伯似乎对自家婆娘眼巴巴看男人的样子颇为生气，用烟斗去敲她的头，然后哐的一声关上了窗户。一扭头见那男人旁边的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又忍不住站在窗边看了起来。

　　林瑜察觉到周围的目光，微微红了脸。挥手跟唐知文告别后，转身就回了屋子里，锁好了房门。

　　唐知文给她雇了一个妈妈帮忙做饭洗衣服，日常需要林瑜做的，也不过是打扫卫生之类的琐事。半个月之后，林瑜考过的学校陆续放榜了。她运气颇好，燕京大学和北京大学都过了考试，辅仁大学则是落了第。

　　北京大学春季开学时间是在春节之后，林瑜忙着准备上学要用的书本文具，抽空去看了下学生宿舍。果然国立学校的住宿环境不太好。宿舍内，每间房沿墙放着8张双层木床，中间要放书桌。等于一间房满满当当要住16个人。床铺是木板床，学生自备褥子、餐具等一切生活用品。

　　林瑜掩上了宿舍门，想起自己在香港的时候，顾元瑛上大学时期的情形。果然这样国立的学校，跟有钱人家车马齐备的大学生活全不可同日而语。她庆幸有唐知文的周到和体贴，提前帮忙给她买了一栋小楼，又为自己不能回应他而感到不安。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你也是北京大学新生吗？哪个系的？”一个惊喜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林瑜转身，看到了一个身着青色学生装的女孩，“我是新生，你也是吗？”

　　“对啊，太好了，我转悠了半天，终于又遇到一个女生了。你是哪个系的？”女孩长了一双细细的眼睛，细细的眉毛，看起来神采飞扬。“你长得这么漂亮，肯定会是文学系的吧！”

　　林瑜没搞懂长得漂亮和文学系之间的联系，摇头，“我不是文学系的，我是物理系的。”

　　“真的？”女孩开心的差点要跳起来了，“我也是物理系的。太好了，我还以为今年物理系就只有我一个女生呢，没想到还有一个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瑜。你呢？”

　　“我姓陆，单名一个嘉，是杭州萧山人。今年18岁。你多大了？”

　　“我也18岁。”

　　“那我们同岁啊。那我肯定比你大，我一月份出生的。你今天搬过来吗？带了餐具没有？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林瑜不好意思说自己不住宿舍，中午可以赶回家吃饭。拗不过这位陆嘉同学的热情，只好被她半拉半拽着走向了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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