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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水灾瘟疫 ...

  •   是夜,弦月高光,竹影缭绕,交汇相错的映在窗上,青云寺竹子栽种的很多,风吹竹叶的声音又平添了几分空廖。
      玊戈一身白衣静坐屋内,隐隐有些不安:“淮县坝边的人,疏散了吗?”
      “信息还未传来。”陆伯仲看着手上从各处商行递来的情报,摇头。
      玊戈叹气:“这步棋希望没有被我走歪。”
      “江陵盟这么多年了,这么点小事还是能办好的。”陆伯仲择着手中有用的情报,一个个筛选,“再不济他们也能对人恐吓,把那些坝边的人打走。”
      “哈哈。”玊戈轻笑出声,故作不满的说道,“我江陵盟怎么被你说成了响马一般。”
      良久,玊戈看了一眼东边的院子,笑道:“伯仲啊,你知道东边住的是谁吗?”
      “知道。”陆伯仲顿了一下,也望了一眼东边。
      “那你说这么多年了,她过的可好。”玊戈苦笑,眼里有几分希翼,但又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消息。
      这十年来,自己从来不敢打听她的消息,就怕她过得不好,自己却无能为力……
      “嫁入木府十年无子,不知道算过得好不好。”陆伯仲停顿了一下,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木家满门忠烈,木家前两子都已战死沙场,木三郎是木家留下来唯一的男丁,而木三郎又喜好拈花惹草,是我们桃花扇的常客。”
      陆伯仲看着玊戈没有什么波动,继续说道:“木家老太太要不是忌着这郡主名头,怕是十年无子这个罪名就可以写休书了。”
      良久,玊戈的眼眸依旧深井无波,只是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主子,不好了,不好了,江陵传回信息了。”陆千载踉踉跄跄的闯了进来,拿着手中的签筒,很是着急。
      玊戈心里一沉,最担心的事怕是要发生了,快步走去,一把拿过那签筒,只见签上赫赫写着“水灾,死三十户人,灾民百户,疫一例。”
      “有了……疫情。”玊戈说话有些哽咽,自古瘟疫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无人能阻挡。
      这个时候竟然有了疫情,那么淮县的人还能活命吗。
      “为什么会死这么多人,我不是已经让他们提前疏散去了吗。”玊戈紧紧握着手中的签筒,抬眸,眸中一片萧瑟,“定是有人背了我的命令,是吗?”
      这个人能是谁,只有玊戈自己最过清楚,有几分意料之中,不过还是有几分失望的笑道:“没有想到对他来说,天下百姓,都不及他那个位置的安稳啊。”
      陆伯仲心领神会,却是一言不发,只是屏气养息,只待令下甘愿做马前卒。
      “传我命令,江陵盟出钱出力,协助官府安置灾民。”玊戈咽下眼里的哀意,灾民不可怕,可怕的是瘟疫。
      陆千载此时已经是说不出来话了,七年前福县瘟疫爆发,一月之内整个县无一活人,淮县若是真的爆发瘟疫,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我要去淮县,备马。”玊戈思虑良久,郑重而说。
      陆伯仲终于开口了,一把拦住玊戈:“主子,这是瘟疫,你不能去。”
      “我竟然为主,我便非去不可。”玊戈眼眶有一些发红,但却镇定自若,“他下的命令,一定是希望死的人越多越好,所以只有我去,才有用。”
      “否则,淮县死伤真的会无数。”玊戈快步往外走,这步棋还真的走的有点骇人。
      陆千载一把抱住玊戈,哭道:“主子,你又不是神仙,那可是瘟疫,你若是感染到了,也不会活命。”
      玊戈一意孤行,无人能拦,她走至院外,恰好看见东院灯火还亮,对着那矮墙浅笑出声,之后便是利索的翻身上马。
      紧接着,陆伯仲和陆千载二人对视一眼,只能紧追其后。
      待玊戈离去,东院的一紫衣女子被婢女搀扶着,望着那马踏而去的影子许久,才是颤抖着嘴唇,笑了。
      “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紫衣女子一身贵气华服,明明是姣好容颜却几分病容,她望着那消失了的影子,许久都不肯移开目光,仿佛想到了什么欣慰的笑出声,“没想到,你如今的马术这般好了,都快与当年的我一较高低了。”
      “郡主,您当年的马术可是享誉京城,谁能与你一较高低啊。”那青衣小婢女,甜甜的笑着,又有几分担忧,“郡主,夜深露重,您身子不好,还是快快进屋去吧。”
      ……
      玊戈一行人行至城门时,便是有一大队人马从城门进来,那仪仗赫赫,旌旗招展,除了这大宋最尊贵的两人敢用,还能有谁。
      已快到宵禁时,还能在这京城耀武扬威的施展依仗之人,不用猜就知道是他——太子。
      太子宋廷宗的车马停了下来,这个时候本不应该进城,在城外驿站休整一夜,待明早进城,可是宋廷宗心有谋算,想要迫不及待入城议事。
      “玊盟主,你这是要去哪。”太子宋廷宗远远下轿,特此迎人,以示殊荣。
      宋廷宗头上戴着束发紫金冠,一身玄色衣衫,金丝滚边,袖口绣祥云纹,领口烫暗云花纹,腰上一条太明如玉带,宗之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可谓气质昭昭。
      端的是富贵荣华天上来,昭的是大宋龙气此人起。
      要说起大宋皇子,唯独宋廷宗长得最为俊美,美得可以送进桃花扇一夺花魁。可是偏偏这般容貌皇威十足,一观就是吓退众人。
      此时宋廷宗显然是有话要跟玊戈商议,挥退众人。
      玊戈看到太子后,压下因为淮县事情的不满,只能故作会心一笑,翻身下马,行了一礼:“太子此次出行,可谓是得尝所愿,玊戈提前恭祝太子能扳倒十二皇子一系。”
      “哈哈。”宋廷宗身为太子本不能如此大笑,太子是要内敛,沉稳,可是一想到即将收获的成功,宋廷宗就是喜不自胜。
      “此次,玊戈功不可没,孤赢了后,玊戈算是头功。”宋廷宗已经是难掩喜悦,淮县大灾,真是值。
      玊戈嘴角含笑,眸里隐去失望,故作疑问:“我明明让江陵盟疏散了淮县百姓,为何还会淹死十户?”
      “玊戈,虽然你是一介女流,但是孤将你当成心腹股肱。”宋廷宗相貌朗朗,一观便似人君。
      可是,此时的宋廷宗面阴沉,眼杀机,冷笑:“若是此次无伤亡,你说孤如何将这事搞大,唯独死人众多,这事方能成。”
      “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些死去的百姓是为了孤能坐稳江山,他们死得其所,玊戈,你可明白?”宋廷宗拍了拍玊戈的肩膀,笑道。
      那笑明明如此热情,可是眸里的审视之意却是如此明显。
      玊戈眼里已无半点失望之色,抬头,直视,眼里全是感恩之情,笑答:“玊戈有血海深仇,多年来多亏太子相助,甘愿身当马前卒为太子效命。”
      “好,你能明白孤一片苦心就好,你助孤这多年,若是没有你,孤也定然没有今日局面,来日,孤定让你万人之上。”宋廷宗说完,很是欣慰的拍了拍玊戈,便是回到轿内,起轿回宫。
      “呵呵。”玊戈看着那人影,失望已是表露无遗,嗤之以鼻,“万人之人?”
      “主子,看来太子的人已经渗透我江陵盟内部了,否则他的命令我江陵盟如何会执行。”陆伯仲声音压低。
      玊戈点头,眼前闪过江陵盟执事几人,半晌:“我心里已是有数。”
      “十户人的死亡,竟然还能是死得其所。”玊戈苦笑,“虽然我江陵盟是依靠着太子的原因,能短短时间有此规模,成为天下第一盟,但是不代表我江陵盟是太子的江陵盟,可以如此草菅人命。”
      玊戈说完,便是调头牵着马往城里走去。
      陆千载有点纳闷,这不刚刚还准备出城吗,问道:“主子,我们不去淮县了吗?”
      玊戈摇头:“我刚刚心急了,事还未完,这么大的戏,宋廷宗不一定会唱,否则这么大的灾难都不能拉下那老东西,岂不是痛哉?”
      说完,玊戈又有点心虚,只怕这么大的灾难可能还真的伤不了他分毫。
      陆千载一时没反应过来,陆伯仲倒是沉默的跟着玊戈往回走。
      唯独留下陆千载在那嘀嘀咕咕:“那还不如在青云寺待一晚呢,跑出来干什么,我还想这明早尝尝青云寺的素包。”
      事分两头,京城的“玊府”通宵达旦,一封封手书传递出去。
      另一头,一本本参劾吕相的奏折呈入大殿。
      “淮县东边是吕相封地,西边则是淮县百姓,洪水来临,为何冲垮了西边百姓的大坝,而东边大坝却完好无损?”这御史姓杨,自诩清廉,人送外号杨青天。
      宋文帝正坐大殿,闭目养神,好似压根就不在意一般。
      俗话说文死谏,武死战,此时正是诸位清流进谏的好时候,若是能在这一战中博得雅名,岂不是传诵千古。
      杨青天见宋文帝不发一言,怒目圆睁的瞪了一眼吕江承,便是大吼一声:“我杨某人,今日不畏强权,也要为那淮县百姓讨一个公道。”
      “三十户啊,那可是三十户生命,如今又不知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吕相你如何解释?”杨青天仰天长啸,痛哭出声。
      这下子,一众御史本来还畏惧吕相地位,但是清流自古要名,如今在不出头,传出去,岂不是要被士林取笑。
      一翰林编纂抢在那诸位御史开口之前,抢先开口:“吕相出自两榜进士,十年前也不过是一穷苦书生,如今高位之后,竟然与民争利,真是何其可悲。那东坝不破,西坝破的原因,臣觉得有两点。”
      终于有人不再是哭天抢地,质问不堪了,宋文帝这才睁开眼来,看着殿下开口的文侍讲点头:“爱卿道来便是。”
      “一是淮县县令私自巴结,淮县年年修,年年患,这每年的材料估计都被这淮县县令修补到了东边大坝上了。”文侍讲的眼睛黑白分明,外里一看便是清正之人,可是待文侍讲偷偷的瞄了一眼站在最前头的太子后,明眼人便都是知道此人是太子之人了。
      只不过翰林清贵,直属皇权,太子何时染指了翰林就是让众人不解了。
      “可是,淮县县令为一方父母官,这水浪之灾,他岂敢担当?若不是被人强势所逼,他一小小县令,怎敢拿他毕生仕途不管西坝百姓呢?”文侍讲话落有声,正义凛然。
      这一席话,引得满堂皆惊,唯独站在最前头的太子有几分喜不自胜。
      文侍讲此言不可不毒辣,他抬头,直视那位历经十载的权臣,心里有些胆颤,但是想到昨晚接到的手书,又定了定心神,冠冕堂皇道:“一方小小县令,寒窗十载,一朝成官,此事与他无半分利益,若不会是被逼,他为何如此,请陛下明查。”
      文侍讲说完,跪地不起,那棱角分明的脸庞显得刚正不阿,只是想起那封手书上“若是事败,一家十六口……”一行没有结尾的字后,心有余悸,本不是太子之人,如今却是被迫上阵。
      吕江承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每年弹劾他的奏折不知凡几,今天的这种弹劾怎么会让他大惊失色,只不过此事却是有些严重,死伤太多。
      吕江承未说话,一直跟随吕江承的礼部尚书沈师道却必须发言了,他踏步而出,愤怒的指着那文侍讲,冷哼道:“你一小小侍讲,口出诳语,岂不放肆?”
      “沈公,无妨,吕某为官多年,行得正坐得端,又怎么会怕天下人的误解呢?”吕江承和颜悦色,劝过沈师道后,又向宋文帝行了一礼,面带三分叹息,“陛下,臣为大宋之心,日月可鉴,可出了此等大事,臣难辞其咎……”
      言毕,吕江承便是跪了下来,按理来说吕江承如今已经贵为国相,见帝可不跪,这如今却是跪在那,嚎啕大哭了起来。
      “臣……为那百姓而哭,臣……为那受灾之人而痛,臣唯有以死谢天下。”吕江承如今的身份竟然在这大殿这上这般耍泼,真是实属不易。
      因为换做以前,宋文帝此时定会笑呵呵的道:“江承,你乃朕心腹之臣,朕如何会不相信与你,此事作罢。”
      可是,眼下,宋文帝直到此时却都不发一言,稳坐大殿之上,看着众人,气氛一下陡然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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