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梨白》陆成蹊

8、新招了个“伙计”

　　程梨告别了郭员外一家，回到医馆时，天边云霞满布，已是傍晚。

　　　她来到后院，悉心地给一种花花草草浇了水，再顺便剪了剪枝蔓，感觉有些累了，在石椅上坐了一会儿，不自觉得竟然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阵肉香味唤醒的。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再一定睛一瞧，瞪大了双眼。“哎！你别吃完了！你给我留点！”

　　石桌对面正坐了一个人，穆晋珩正用手撕着一条鸡腿，啃得满嘴是油。他用另一只没粘油的手把用油纸裹住的烧鸡往程梨那边推了推，“给给给，你尝尝！这可是我等了好久才等买到的醉香阁大师傅最拿手的秘制烧鸡！”

　　程梨受不了这诱人的香味，伸手撕掉另一边鸡腿，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外面酱黄色的皮配合着里面酥软鲜嫩的鸡肉，果然是人间美味。

　　程梨从小在雪山谷，一日三餐极为清淡，还没吃过这么有味儿的食物，她开心地大块朵颐起来，一整只烧鸡就让这两个人吃的只剩下骨头了。

　　程梨这才反应过来眼前什么时候坐了个人。她一边馋得舔指头，一边面带警惕，“你怎么进来的？”

　　穆晋珩吃饱了正慢悠悠地喝着茶，“你根本没关门，还敢就这么睡着？你看看天都黑了！还好我好心，怕有坏人过来，所以坐在这里保护你啊～”说着，他还眨了眨眼，清俊的外表做出这个动作还挺可爱的，可惜在程梨眼中他就像一头大尾巴狼。

　　程梨用怀疑的眼神扫了他一眼，眼里写满了不相信。

　　“那你来找我干嘛？”

　　穆晋珩手肘支在桌子上，双手托脸，“我想你了嘛，看我还特意给你带了烧鸡。”

　　程梨恶寒，“你可得了吧，你别是哪里有毛病吧？”
　　穆晋珩作可怜状，“大夫，我的确是病了，您快给看看吧！”

　　程梨眼皮子都懒得掀，“哦，你哪地方病了，我给你治治。”

　　穆晋珩伸出一根手指，“你看，我手受伤了。”

　　程梨目瞪口呆，手指上就是被什么东西刮蹭破了点皮，他也好意思叫嚷着病了，程梨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回去，“此病没救了，请回吧，慢走不送。”

　　穆晋珩嘿嘿一笑，缩回了手，“大夫啊，你看你一个人打理医馆多费劲啊！你需不需要招一个会算账、会搬药材、还会抓药的伙计啊？”

　　程梨一想，确实如此，“嗯，回头我还真得招一个。”

　　“别回头啦！就现在吧！你看我多合适啊！”

　　程梨狐疑，“得了吧，你一大少爷，能干什么？中药名你认识吗？”

　　穆晋珩一脸肯定：“叫得出来名的药材我都认识。”

　　“那行啊！我考考你，你要是都能回答对我就招你了！”

　　“你说到做到啊！”

　　程梨开始了，“性寒，味甘，微苦，养阴清热，润肺滋肾。这是哪一味药？”

　　“天冬。”

　　程梨惊讶了一下，他还真知道啊，该不会是蒙的吧。“安魂定魄，游风肿毒。这个呢？”

　　“升麻。”穆晋珩一脸得意。

　　“味辛、苦，性温，燥湿健脾，祛风散寒，明目。”

　　“苍术。”

　　“性热，能治风痰，破伤强直。”

　　“南星。”

　　“味辛，健脾燥湿，痰厥头疼，嗽呕堪入。”

　　“半夏。”
　　程梨颇有些诧异，“你居然真知道？”

　　穆晋珩骄傲，“你以为我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大少爷吗？”

　　程梨用眼神告诉他，没错，就是这么觉得。

　　穆晋珩气得从凳子上跳起来吼道“喂！纨绔们都是肥头大耳的！你见过我这么玉树临风的吗？”

　　程梨摇了摇头，“还真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

　　穆晋珩一拍桌子，他忘了这是石的，手有点疼，但是装作没事一样悄悄背到后面甩了甩，“反正你可不能反悔了啊，明天我就来了啊。”

　　程梨：“只要你别给我搞砸了就行，给人治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哎呀放心，我最靠谱了。我先走了，明天见啊！”说着，穆晋珩已经走到了门口，冲着程梨摆摆手。

　　程梨见他走了，终于安静了，一个人趴在桌子上，默默想着今天在郭员外家给郭老夫人诊治时的情景。

　　别人看不见，但是她可以看见，老人家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白光，像是有魂灵缠身。但是那魂灵似乎没有恶意，只是不知为何久久不愿散去。
　　程梨想不通，索性先不想了。
　　第二天一早，穆晋珩就来了，怀里揣着一个热腾腾地大纸包，他也不客气，进来之后径直坐下，招呼程梨过来，“掌柜的！咦好像不对……东家！好像也不对，算了。程梨！吃早饭了没？东边王记铺子刚蒸好的包子，我多买了几个，分你一半！”

　　程梨正在核对药材，确实还没吃早饭，闻着味就凑过来了。程梨在雪山谷的时候，那个不靠谱的师父是个神仙不用吃饭，整日给她准备的食物也仅仅是能吃，这么多年过来，程梨以为自己对吃什么都不在意，填饱肚子就行。可自从遇到穆晋珩这厮，她才知道人间有这么多美味，连最普通的包子都是皮薄馅大，软嫩鲜香。

　　“穆晋珩！”程梨一口咬着包子，口吃含糊地喊他。

　　“你在哪找到这么多好吃的？”

　　“这东临城内就没有我没吃过的美味！我给你讲啊，这王记的包子、醉乡楼的烧鸡、东边锦绣客栈的卤煮咸鸭、它旁边如意阁的点心，都是一绝。还有好多好吃的，回头我带你去吃啊。”

　　“好啊好啊！”程梨两眼放光。“哦对了，你，把药材核对一下。”

　　穆晋珩“唉”了一声，三两下啃完剩下半个包子，拍拍手老老实实地去了药材柜前。

　　程梨满嘴是油，偷偷笑了下，看他勤勤恳恳地工作，心想果然有个伙计使唤一下就是舒服。

　　不一会儿，医馆来人了，临街的大姐抱着她刚一岁半岁的小女儿，神色焦急。“阿梨啊，你快看看这孩子怎么回事，昨儿夜里又发热了，三天两头的不是风寒就是发热。”

　　程梨半抱着孩子，一边逗她一边给她看病，“大姐啊，您别急，没什么大问题，我给她开点药，吃几天就好了。”

　　“阿梨你都不知道，这小孩子多难带，夜里睡着了踢被子，大人也要睡觉的啊，怎么可能时时看着她，这些小孩子啊，真是不让人省心。”

　　这孩子体质弱，生病是常事，临街的大姐每次来都要唠叨一番。

　　程梨药方刚写好，穆晋珩就把药抓好用纸包包好了，动作麻溜又利索。

　　“呦呵，挺快的嘛。”程梨扭头看他。

　　穆晋珩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糖来，塞到小姑娘的手里，满脸笑容，“来，小姑娘，这松子糖又香又甜，可好吃了。怕药苦的话，就喝完药后赶紧吃颗糖，就不觉得苦了。”

　　临街大姐拍了拍女儿，“小云，说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小姑娘登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有点怯生生的。非常听话地道了声谢。

　　穆晋珩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两个小揪揪。

　　临街大姐拿了药付过钱后，牵着小姑娘的手就要走了，“小云，我们回家了，跟梨姐姐再见说再见。”

　　程梨开心地挥手告别母女俩，等人走了穆晋珩才反应过来，“那小姑娘刚才说什么？凭什么叫我叔叔，叫你姐姐？”他的一张大脸整个凑到程梨面前，“我这么英俊潇洒，难道看起来很老吗？”

　　程梨懒得理他，敷衍道：“是是是，您最年轻了。还有糖吗？给我两颗！”

　　穆晋珩傲娇：“不给！”

　　程梨眼疾手快，“不给那我就自己拿喽！”原来穆晋珩之前把一整包糖都顺手扔在了桌子上。

　　“哎你少吃点，小心牙疼！”

　　“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会牙疼。”
　　“哼，我看你跟小孩子差不到哪里去。”
　　……

　　两个人跟小孩子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