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美人》东今非京

10、第十章

　　外面人都在，不是看热闹，而是被大树给留住了。
　　“你们在这有什么打算？”
　　大树坐在个小板凳上，由于身高原因不得不佝着背跟何曼曼他们聊着天。
　　何曼曼作为团队的联络人，发话说：“我们的合作方已经给我们安排好行程了，待会下午就出发，楚博士你跟我们一起吗？”
　　楚随寒从东边房间抽回神来：“不了，我得随时准备专家组的问答，待在这方便很多。”
　　大树心里一紧，接着问：“你们项目方带你们进行哪些活动啊？”
　　黄玉文搂着张然的胳膊回：“还能哪些？就是吃吃喝喝呗，估计和昨天差不多。”
　　大树一听，这下有戏。
　　他故意问：“你们去过版纳吗？”
　　众人皆摇头。
　　大树这下有了九成把握：“就在我们镇子旁边，一个小时就到了，你们要去玩吗？”
　　黄玉文这下来了兴致，两眼放光地看着张然。
　　张然拍了拍小女朋友的头，笑着问：“怎么去啊？”
　　大树假模假样地扫了一圈，用商量的口吻说：“你们除了楚博士以外一共五个人，可以报个小团去。玩两天，在那边住一夜看篝火。”
　　黄玉文一听就激动了，拉着张然的衣袖不停地抖动。
　　大家听得都有些心动意摇，但到底何曼曼才是主事人，她一句话就熄了所有人的火：“既然这么近，我们完全可以自己驾车过去啊。这样多自由，报团的话，还不知道要被拉进几个购物店呢。”
　　江源在旁边附和：“就是，出去玩最重要的就是开心。要是进了团总感觉被束缚着，多不自在啊。”
　　大树赶紧解释：“我明白你们的顾虑，但是现在出现了一个纯玩团。不进任何购物店，就是带你们去玩的。而且你们几个人彼此都是熟人，互相熟悉，有了分歧可以内部解决。进个团一是为了安全省时间，二是省钱。当然前者才是最重要的，也是你们最看重的。我们这地方在边陲，常年都是事故发生。你们要真是自驾游的话，一定要小心啊。”
　　黄玉文一听立马举手：“我和张然就参团了，比起自由什么的，我更希望安全。”
　　现在已经有人站了边，剩下的人多多少少会受点影响。
　　大树低头一笑，这事十拿九稳了。
　　可偏偏出了何曼曼这只幺蛾子，她像是故意要作对一般面无表情地开口：“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也有事要处理，得留在客栈。”
　　大树一听心里一疙瘩，看着旁边的那两个男生，生怕他们也要留在这里。
　　但不等两个男生发表态度，坐在椅子里的楚随寒就发话了。
　　“来这里一趟大家辛苦了，你们都去玩吧，我请客。”
　　一听这话，江源大声欢呼起来，高德昌在一旁也点了点头。
　　大树当属最高兴的了，起身虚抱了楚随寒一把：“博士真大方，你可真是我们这的贵人啊。”
　　大家都还沉浸在高兴的氛围中，何曼曼挂着个脸起身就走了。
　　这下大家心里都有点不舒服，在场唯一的女性黄玉文小声嘟囔：“耍什么性子，还真以为自己是老大了。”
　　张然警告了她一眼，黄玉文才不情不愿地闭嘴。
　　楚随寒跟众人告别上楼去了，留下大树滔滔不绝地在给剩下的人说行程安排。
　　期间高德昌以身体不适也上楼去了，大树给几人普及完以后，刚好老板娘也出来了。
　　只是她一个人出来的，云町还在东边屋子里。
　　大树刚完成了一单，喜笑颜开的，见了老板娘走过来忙不迭给她汇报战果：“这帮大学生搞定了，云町那怎么样？”
　　童桐很是疲惫地看了大树一眼：“还能怎么样，小孩子心思，为了个爱情要死要活的。他打架的原因是什么？”
　　大树：“有人抢了他的胶圈，他就和人家打起来了。其实吧，云町这孩子不坏，可能就是一时半会想不开才这么堕落。”
　　童桐烦闷地点了一支烟抽着，烟雾入肺感受一丝快意后，她才开口：“我知道，他和他姐很像，挺重感情也挺善良的，但是他比他姐要傻。”
　　大树一听，神色有些黯然起来了。
　　但又很快敛去了心思，换了个话题：“对了，楚博士这两天在客栈里你要好好招待一下他。今天要是没有他，这单生意也谈不成，而且我们赚得都还是他的钱。”
　　童桐吐了一口烟，想起了之前的触觉，暖烘烘的，后背突然生出一股暖意。
　　她轻悠悠地开口：“我知道。”
　　又想到了什么，她看着大树问：“昨晚老胡是不是没回家？”
　　大树愣了愣，叹了口气：“他家那位出了点事，昨天连夜赶过去的，我也就没到他家住，在外面找了家小旅馆凑合了一宿。”
　　童桐瞧了大树一眼：“辛苦了。”
　　大树摆手：“这都不算啥，危难关头大家都得咬牙坚持奋斗嘛。”
　　童桐抬头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喃喃自语：“恩，总能跨过去的。”
　　楚随寒回房后把剩下的文件一整理，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
　　有些累，但更多的是烦。
　　那种茫然等待结果的烦。
　　楚随寒吸了吸鼻子，他的鼻子还堵着，呼吸有些费力也不畅快。
　　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夹击，让他一下子喘不过气来。
　　他站起身来来回走动，眼睛无意间瞥见了桌上剩下的一板感冒药。
　　盒子一共两板，一板掉在老板娘那了，一板还在这。
　　楚随寒走过去拿起来作势往垃圾桶里扔，但心里一动，手又及时地收了回来把盒子换了一个面看。
　　盒面上黑色印刷的罗马数字有些搞笑，楚随寒笑了把手中的盒子一抛准确入框。
　　难怪她不怪他进错了她的房间，还给他熬粥来着。
　　这算是知错就改，及时回头吗？
　　还没细想，手机震动了一下，有消息进来了。
　　是那个知错能改的好孩子的。
　　老娘没有板：背后的伤怎么样了？
　　楚随寒伸手往后面反手按了一下，有些微痛意，但比刚才好了一点。
　　他打字：好像恶化了，很痛。
　　那边没了回复。
　　楚随寒放下手机扭动了一下脖子，感觉心情好了一点。
　　等他来来回回走了几十个回合后，外面响起敲门声。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开了门，童桐提着一个饭盒一个黑色塑料袋站在门外。
　　一见面楚随寒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童桐就开了口：“让开。”
　　楚随寒：“……”
　　他侧着身子给童桐让出了一条道。
　　童桐也没客气，直接进去把东西放在桌上，坐了下来。
　　楚随寒也跟了过来，在她旁边坐下。
　　童桐指了指桌子上的保温盒：“你待会吃这个吧，病号饭。”
　　楚随寒笑了一下：“谢谢。”
　　童桐又看着他：“转过去，我看看你伤怎么样了。”
　　楚随寒听话地转了过去，主动把身上的衣服掀了起来，卡到蝴蝶骨那，大半个背都露了出来。
　　童桐看了一眼有些奇怪：“颜色都淡了一点，看样子是好了一点啊。”
　　楚随寒说话没打嗑：“可是一碰到的话更疼了。”
　　童桐似是不信，直接用手指头戳了一下，楚随寒低头闷哼一声，很压抑的痛苦。
　　看样子是真的恶化了。
　　童桐掀开保温盒，拿出了最上面的刚煮熟的鸡蛋：“把衣服脱了。”
　　楚随寒有些愣：“恩？”
　　童桐敲了敲鸡蛋，边剥壳边重复：“我让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用鸡蛋滚一下。”
　　楚随寒套头脱了衣服，但由于两人太近，他动作幅度稍微大了一点，棉质的衣服就扫过了童桐的口鼻。
　　红花油的味道浓重，有些刺鼻。但细细一闻，里面还有些男性独有的味道。
　　说不清是汗味还是在哪沾染的异味，总之，不难闻。
　　童桐回神过来，瞅着他负伤的后背开口：“丑话说在前头，这滚鸡蛋是我奶奶交给我的偏方，没啥科学依据。要是没用，你别怪我哦。”
　　说完，一个鸡蛋就盖了上去。
　　楚随寒装模作样地闷哼了一声，还配合地紧皱了一下眉头，十分痛苦的样子。
　　果然，下一秒童桐的力道就小了很多。
　　“还好吧？”童桐歪了一下头，瞅着他的侧脸说。
　　楚随寒舒展开脸：“还好，你继续。”
　　童桐继续在他后背滚动鸡蛋起来，力道适中，边边角角都照顾到了。
　　楚随寒舒服地都感受到了一丝困意，突然听到后面童桐的声音响起：“其实这滚鸡蛋没什么科学依据，我觉得还是送你去医院看一下吧，靠谱一点。”
　　楚随寒立马睁开眼开口：“其实这还是有些科学依据的。”
　　童桐在他后面笑出声来：“科学依据？我虽然书读的少，但是我是一个有脑袋的人。”
　　她解释：“我小时候问过我奶奶这是什么原理，她给我说，这些淤青里面都带着毒刺。用鸡蛋滚一滚，那些毒刺就能被吸出来那样就好了。”
　　楚随寒听着这孩子气的话语一下就乐了，只觉得背上滚的不是鸡蛋，是棉花。软软的，让人想一下靠上去。
　　童桐也跟着笑：“你看你这反应，你也觉得好笑吧。我小时候傻一直信以为真，但长大以后才知道这话说的有多荒唐。”
　　楚随寒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端正了一下语气，学者的那架势就出来了：“其实这里面是有科学依据的，不过可能你奶奶解释的不大对。”
　　童桐看着他的后脑勺，来了兴致停下手里的动作：“那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楚随寒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热鸡蛋滚淤青的道理其实和热敷的道理一样，都是促进皮下组织对血液的吸收已达到活血化瘀的效果。”
　　老板娘把滚了几圈的鸡蛋拨开露出里面的蛋黄给他看，问他：“那你怎么解释这些毒刺呢？”
　　楚随寒看着那插满‘毒刺’的蛋黄哭笑不得，一边穿上衣服一边慢条斯理的给她解释：“这些毒刺只是蛋黄表面凹凸不平造成的假象而已。刚煮好的鸡蛋在受到外界不规则的挤压时会变形，形成一个个凹凸不平的小包，也就是你所说的毒刺。”
　　他一口气地解释完，童桐听了个大概，有些恍惚。
　　楚随寒看到她一副迷糊的模样，顿觉得有些好笑，好脾气地问了一遍：“听懂了吗？要我再解释一遍吗？”
　　童桐反应过来，把手里的鸡蛋扔进垃圾桶，模糊中看到了绿色的一角。
　　她没多想回头拒绝：“不用，我又不用搞个明白，懂个大概就好了。”
　　楚随寒还坐在原位，眼睛盒放在旁边，一只手垂着，一只手搁在桌子上，像个与人交流学问的鸿儒。
　　美好的就像一幅磨光的相片，下面还特意标注了一行字：你的老师楚博士已上线。
　　童桐深吸了一口气和他错开眼，双手在黑色塑料袋里面翻腾，还不忘嘱咐他：“饭要凉了，你快吃吧。”
　　楚随寒一层一层地打开饭盒，清蒸肉，白灼青笋，还有一碗肉沫炖蛋。
　　一看到这些菜，楚随寒只觉得自己饿得不行了。
　　拿起盒子里的筷子就着饭开始吃起来，童桐把塑料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回头看了一眼楚随寒。
　　他的吃相很斯文，但是可能真的是饿极了，嘴巴不停地在咀嚼。
　　中规中矩的吃相，一点也不像电视上那些优雅喝着茶拿着书看的读书人。
　　楚随寒察觉到了童桐投射过来的目光，停了一下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东西：“这是什么？”
　　童桐顺着他的目光看着手里的蒲草：“这是蒲草棒，驱蚊子用的。”
　　楚随寒看着那长得跟蜡烛一样的东西，一下就想到了早上的粥，昨天的药。
　　他一把捉住了童桐的手，童桐一愣，脑海里第一个念头不是多，而是觉着楚随寒手里的温度真烫。
　　午后时分，一天中最慵懒的时刻。
　　外面的太阳火辣辣地挂在天上，张牙舞爪肆意地释放自己的热情。
　　地上的花被晒得怏怏的，屋顶上的猫寻了个阴凉的地方半耷拉着眼栖息着。
　　知了在孜孜不倦地叫着，热浪翻涌，吹进屋子里。
　　童桐见着楚随寒嘴角上扬，一副悠闲放松的模样。
　　他瞧进了童桐眼里，声音似乎也带着灼人的温度：“有什么忙要我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