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独家记忆》八两半

3、2013.9.20.

　　2013.9.20.
　　一阵带着燥热的微风从窗外吹进来，我强撑着睁开僵硬而又混沌的双眼，看着黑板上模糊不清的板书，数学老师的唾沫星子在一片朦胧中似有若无，格外耀眼。整个班里认真听讲的不过寥寥几人，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我的这位新同桌——居然在认真听讲，并且认真做着笔记。看不出来，居然是个学霸？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在这里，一切不合群的人和事都要被排除在外。更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在为这个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不过几小时的陌生人而感到不安，又或许，他会是一种不可能呢？我心里又隐隐有一丝期待在慢慢升腾着。
　　可是，在这样一番胡思乱想之后，我，仍然是事不关己的旁观者。更甚至，我那份期待中更是带着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我，沈珏，还真是身在泥潭中的卑鄙小人。”

　　“嘶——祁然，你去把窗帘拉上去！”
　　一阵静默，我有些懊恼。祁然，祁然，祁然……
　　起床拉上窗帘，我顿时陷入了新一轮的黑暗之中。困意袭人，想要躺在床上睡到天荒地老，想要就这样睡着，再也不要醒来，只想要沉浸在日复一日的梦境之中，美梦也好，噩梦也罢。如果梦里有祁然，那再好不过。可是一切都不会随人愿，当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八百年没响过的手机吵闹了起来。
　　“喂，谁啊？”
　　“小珏，是妈妈……”
　　……
　　“我说了，我不会去，你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忍着挂掉电话的冲动，我说。
　　“小钰，你就为了那个男人，一定要和家里断绝关系吗？”
　　“是我要和你们断绝关系吗？”

　　挂掉电话，世界都安静了许多。我又一次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外界的喧扰，留我独自一人在这片昏暗中独自游走，游走在过去的一切之中。

　　“沈珏！站住！”我停滞在原地，回头看向身后的人。
　　“就要月考了，你懂得！”蛮横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威胁，这种话我已经听腻了，“记得到时候把答案传给我，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为什么总有人毫不费力就想要不劳而获，可是我再怎么不满，愤懑，也只能忍着啊。但是总有人把沉默当做是一种许可，可是我除了沉默，毫无他法。
　　“行，就当你同意了。”
　　感觉脸被拍了两下，可我大概是麻木了，竟然后知后觉，等人要走了，才感受到刹那的屈辱。
　　“站住！”闻声，我抬眼看去。
　　祁然？他要干嘛？

　　“说你们呢！”只见祁然径直走到他们面前，“李雷是吧，刚才你说的，他不答应！”
　　“哟，你谁啊？瞎操什么心！”李雷走上前来，指着祁然，愤愤地说。
　　不知道祁然出于什么心态要帮我，但是我怕了，我怕他被盯上，他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可是我深知，面前的这些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他们有多可怕，我也知道。我不能让祁然陷入和我一样的境地。我伸手拉了拉祁然的衣服，支吾着：“祁然，别管了。”
　　“我说，这事儿他不管，你们找别人。”祁然丢下一句话，拉着我就要走，可是我该这样跟他走吗？
　　“祁然，别管我，你走吧。”挣开他的手，我站在原地，回头。
　　“这件事我答应了，考试的时候一定把答案给你们，你们别和他计较。”语气卑微到尘埃里，低着的头诉说着一下一下的乞求。求他们，放过祁然，放过他吧……

　　祁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至今无法忘记他走的时候，拉扯嘴角的样子，眼神里或许有恨铁不成钢，或许有气愤，或许有讽刺，浓浓地聚在一起，融化在瞳孔深处，深不见底。

　　“呵，你小子挺行啊，还有人为你出头？”
　　肩膀被推了一下，我一个趔趄，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又被推了一下，一下子撞在了墙上，来不及反应，又被捏住了下巴，等我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丑恶的嘴脸时，后背刺痛一下一下撞击着大脑。或许是感受到了疼痛的威胁，我感受到自己脸部的扭曲，龇牙咧嘴的样子，我看不到，可是感受此时比视觉更加强烈地羞辱着我。
　　我感受到了恶的力量在一点一点吞噬我，这股力量把我逼到了角落，一点一点释放威压，想要吞噬我，消灭我。我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承受这一切，我总是告诉我自己：只要我承受得住，我就能因此变得更加强大。
　　可是事实呢？
　　当我捂着看不见的伤口走在路上时，我以为我和所有正常人一样，一样的走在阳光之下。可是，只有隐隐作痛的身体告诉我，“不，你不一样，你活在角落里。”
　　或许，我能在角落里变强大呢？

　　“哭泣的孩子，在角落里默默舔着伤口，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强大的存在，能够活在阳光下，接受阳光的洗礼。”
　　我在日记里写下的话，此时看来不禁唏嘘。周围的黑暗让我有些混沌，这本快要翻烂的日记本被我放在一边。每次看日记的时候，我都快要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回忆。那些记忆太过清晰，每次回想起来，就像再次经历一样。
　　可是，我一直不明白，祁然为什么要帮我？
　　又或许，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我明白了，只是我不愿意承认吧——祁然，瞧不起那个懦弱的我。或许他想要拉我一把，但是我从来都不曾伸手拉住他递来的手。当初那个懦弱，自私的我，我自己都讨厌。

　　天空不作美，飘起了毛毛雨，我像个异类踩着人字拖走在大街上，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吊儿郎当地走在大街上，也不打伞。似乎感受到周围偶尔传来的看神经病的眼神，我耸了耸肩，加快了脚步。
　　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可还是抵挡不住我想去江边吹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