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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

  •   药钵通体泛红,喀喀冰裂声中,融化冥水无数,不消多时,终于一举挣脱出牢笼,霄汉旋绕一周,欢快地回归主人掌心。寒冰极狱就此彻底瓦解,分崩离析,残余顺着护岛青芒边缘,汇注冥海。而封闭长达一十八年的蓬莱山,方始重见天日。就连负岛巨鳌都探出头来,长出口气。
      药钵口内逸出一缕清气,钻入刘焾眉心,合为一体,再睁开眼,便是蓬莱仙圣,九天真王东极青玄救苦天尊在观察世界了。
      蓬莱仙君巡视山岛,心中不悦:“太/安静了。”
      话落,药钵跃动到青玄池上,池中玉液混合几片莲叶乖乖跳将进去,旋转片刻,搅碎调匀。药钵盛着清凉甘露,飞到蓬山上空,降落成雨,遍洒每个角落,浇熄热恼火毒,滋润阖岛生灵。于是,万物复苏,大地回春,蓬莱又活了。
      作为药钵,这已是它不知第几万次襄助主人救死扶危,立下天大功德,因此只当寻常之事,熟练做完一切,返还主人掌中。
      经此一劫,蓬莱仙君整顿庶务稍停,轻抚药钵,不禁唏嘘。
      从为人之始,到殒身成圣,他一直都是茕茕独行,孑然一身,身边紧要之物,无非两样。一药钵,乃是其立身之本,问道之初;一灵鸟,清静中相与作伴,纾闷遣怀。如此,虽则孤寂,却也安然走过成仙后绵绵无边的长久岁月。是自何时起,有些东西悄然发生了变化?
      洞灵上仙告诫之谶语,振聋发聩,犹在耳畔。他的灵台,从未有如此刻之明净无碍。
      将心比心,海外仙山的隐居生涯实在太过清冷萧索,以己度人,自然怜惜起共同忍受十几万年高处不胜寒的青鸟。
      由怜生情,心存分别,以致一错再错。不知悔悟,循环往复,故而难脱轮回。
      其实青鸟何辜,热闹群居本是灵鸟天性,何必委屈它压抑天性,陪着九老丈坐守枯岛。既然怜惜于它,不如放其出岛,天高海阔,任尔高飞,四海九野,自由翱翔。
      如此,当可得脱轮回罢。否则,尽管他拥有无限复活生机之能,也不过是让整岛生灵无限重复水深火热、死去活来的煎熬。
      蓬莱仙君主意已定,拈指念诀,发出召唤。
      那边厢,青鸟一直呆在羽世界的知止山庄,这段时间,她已重复观看庄中故事一万八千遍,依然不知疲倦。正打算从头再看一遍,羽世界忽地一抖顿,开始坍塌,眨眼间现出一地废墟的原貌。而困在其中的诸多生魂得到解脱,争相四下逃窜,去往该去之地,重新投胎转世。
      “怎么回事?这是谁干的?”青鸟怒声大嚷,然而周围除了晚风凄凄,并无任何回音。她念头一转,猛地想起那刘焾魂魄消失前留下的话,不由乱猜:“难道……他真的请到了主人?不会,怎么可能……”
      青鸟怔住,那尾青翠长羽悬停在她面前,略微犹豫之后,轻轻握住,翎毛引路,瞬间将其带至朝思暮想一十八年、却不得其门而入的蓬莱山下。
      “是,主人回来了?”青鸟惊疑环顾,蓬莱巍峨矗立,冥海无风起波,一切似乎还是原样,从来没有任何改变。“主人回来了!”青鸟笃定答案,立时欣喜若狂,抢步欲入山门。
      “止步。”守山石兽发出干巴巴的的声音。
      青鸟踉跄停住。
      “退回。”
      青鸟诧异:“石呆子,认不出我是谁吗?”
      “蓬莱禁地,外人止步。”
      “我是外人?”
      “青鸟身犯数罪,当予重罚。放逐出岛,永不赦回。”石兽一字一顿捧读,语气毫无情感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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