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633、萤火虫放生（1-1/9）

　　萤火虫放生（一）
　　将近三十分钟那么长的时间，村次几乎一直都没放开秋子。
　　因为自己有包夜的客人，所以请您饶了我吧，秋子向他低声哀求，但是，村次却不理睬她。秋子虽然在嘴里求着他，但她却没做反抗。她知道反抗无济于事，而且，她也知道自己没那么大的劲。
　　——又要开始了，又要被他弄死了。
　　在反复袭来的陶醉、痛苦和忘我的感觉中，秋子这么想着，为了忍住从口中漏出的哀鸣声，她将衣袖塞入了自己的嘴里，咬紧了牙关，但在那些让她快要失去意识的每一个瞬间，在耳中，她好像还是听到了（从口中漏出的、相当大的）自己的声音。
　　似乎睡过去了一会儿，风从窗外吹来，秋子忽然睁开了她还在沉醉中的眼睛。
　　村次身靠着窗框，他正在抽烟。
　　灯笼里的火调暗了，所以，每当村次烟管上的火光一亮，他的脸便会在黑暗中模模糊糊地浮现出来。那是一张长脸，有点突出的下巴，是一张吓人的、挺威严的脸。——十年前，刚认识他的时候，大家都曾说他长得像那个继承了“坂东三津五郎”的艺名之前的艺人簔助。但现在他已经三十七岁了，尽管由于长期过度放纵的生活，他的皮肤已经变得粗糙了。也已经有皱纹了。但是，似乎又增添了一种中年男人所拥有的成熟味道，让人感到他和以前不同的独特魅力。
　　——对了，说他像簔助的是染姐她们。
　　秋子望着他，着了迷似的在心中这么想着。
　　——那是我才十八岁的时候，是从品川换到冰川门前的店里时的事了，都已经过去十年了呢。
　　那就像连骨头都将融化了似的，深深的倦怠和疲乏感，使她又将要沉睡过去。这时，村次说：“秋妹，你消瘦了不少呢。”那是渗入人心中，感情深厚的声音。
　　——这个声音啊，就是这个声音。
　　秋子闭着眼睛在心中这么想着。
　　——在这声音的诱惑下，我马上就会变成一个傻瓜。
　　村次独自“嗯”的一声，他点点头，身子消瘦那也是自然的，都是我一直让你在这么受苦，他这么说。就这样让你辛苦了好长时间啊，实在对不起，我在心中一直都在向你道歉的。不过，这样的情况不会再持续太久了，是真的，现在我正在策划一笔买卖，只要这笔买卖成功，就能让你过上好日子。这次的买卖一定能成功的，所以你这次也一定能从这一行中洗手不干了。然后，我们就两个人组成一个家，到下谷或者浅草那边，找个安静的小弄，租个房间，虽然也可以雇上佣人的老婆婆和小丫鬟，但家里就只我们夫妻俩过上悠闲的生活。这是真的，村次这么对她说。
　　他说这么多话，已经是很久不曾有过的事了。迄今为止，他总是三言两语，甚至只是那种单调乏味的语气，便把秋子牢牢地掌握在他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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