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634、萤火虫放生（1-2/9）

　　“不用忍多久了，所以，”村次敲了一下烟管，转过身来，“我也终于可以安顿下来了，所以，……喂，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秋子答道。村次沉默了一会儿，不过马上问她：“我说的意思你听懂了吗？”秋子睁开眼睛望向他，迷恋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别接那种客人了。”村次说：“你这买卖就该找上了年纪的人才好，我不是和你说过，只找老头子嘛。”
　　“是啊，你说得对啊，虽然同伴们常笑话说我下流，但我在哪儿都是这样赚了不少的呀。”秋子说：“老人不会要求太过分的事，只要好好伺候他们，一定会多付你小费，我，我就是照你说的做的呀。”
　　“那，那边的客人是怎么回事？”
　　“那是船忠的藤吉啊，他的事，我不是和你说过嘛。”
　　“那是个老人吗？”村次说：“那家伙才二十七啊。”
　　“这是买卖啊，偶尔也会有无法拒绝的情况嘛。”
　　“从三年前发生的情况？”村次说：“从三年前一直都无法拒绝的‘偶尔’吗？”
　　“他的事，你不是都知道嘛。”秋子说：“我再怎么拒绝他，他都不肯放弃的，拒绝他，他也不听，给店里的钱也会多付不少，我这身子是受了钱的束缚的，要是还拒绝不接他的客，道理上也说不过去啊。”
　　“唉，算了，不管了。”村次收起烟管。“道理下次再和你说，但我警告你，不许再接那家伙的客。”
　　秋子看向他的眼睛。
　　“今晚，你必须明确地告诉他，从此不能再来了。”村次说：“否则，那就将发生难以预料的事情，——听明白了吗？”
　　秋子慢悠悠地坐起身来。
　　村次用他无情、贪婪的眼光望着秋子，然后，他站起身，换上了衣服。秋子也穿好脱下后扔在一边的衣服，系上腰绳，坐到镜台前，她打开了镜盖。
　　“就这些吗？”秋子从镜子里瞧着他，说：“不是有什么要说的事吗？”
　　村次把灯笼里的火调亮了一些，放到镜台旁，说道：“没什么，——。”秋子快速抹上粉白，理好了头发。
　　“好像涨潮了，”村次说：“这风里一股的海潮味。”
　　秋子和他一起出了走廊。
　　村次说“过两三天后，我会再来。”就去了里边的账房。他还得去那儿向女主人打个招呼吧，秋子去了一下洗手间，然后进了最里面那个四张半榻榻米的房间。藤吉靠在窗框边，呆呆地眺望着外面。他那穿着浴衣、系着一根细腰绳的身板，肌肉发达很是结实，的确与他船运商铺的船把头形象相吻合，他那张在海潮中晒黑的脸上，固执、独断孤行的表情，让他把脸绷紧了。
　　“对不起，我来迟了。”秋子不看一眼男人，一边调暗灯笼一边说：“——能看见萤火虫在飞吧。”
　　“好像涨潮了吧。”藤吉说：“海潮味好浓啊。”
　　男人都对海潮味那么敏感吗？秋子在心中想着，她看了一眼蚊香还剩多少，然后，在被褥上躺了下来，“这就睡了吧。”她轻声说道。藤吉没答话，沉默不语，一会儿又像突然想起来了似的，慢慢地扇一下扇子，不过，他终于说：“你能给我上次的那个答案吗？”
　　秋子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是什么事来着？”秋子含含糊糊地反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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