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629、霜柱（1-3/4）

　　“您怎么了，这么闷声不响的，在想什么？”
　　“青蛙。”石泽说：“为了把繁野长老和青蛙联系起来，煞费苦心了。”
　　“那就说最重要的事情吧。”喜兵卫有些不甘心地说：“本想从熊平的事中把话题引出来的，但是，——唉，算了，问题是那个老人。”
　　“是繁野大人的事情吧。”
　　“当然就是那个老家伙了。”
　　“说话礼貌点。”
　　“先说事吧。”喜兵卫说：“我到这地方已经有九十几天了，当然也可以说才只九十几天，不过，这请你注意是九十几天这个日数。”
　　我是为了继承已经被废弃的次永这个家族而回到藩国领地来的，他继续说。重振次永这个家族，约好将娶中老【注3：中老】和泉作左卫门的女儿须美为妻，接任了郡代【注4：郡代】统领的职务。他与和泉家的姑娘也已经见过几次面了，对她非常满意。那是一位性情温顺、相貌漂亮的姑娘，是一位作为妻子能让他满意的理想女子。为他准备的住宅也很不错。听说是繁野那个老家伙把自己的预备住宅腾出来的，但是，那庭院也十分宽敞，对房间的格局他也很满意。仆人仁兵卫夫妻也都是很和善的人，妇人所做的饭菜也合他口味。工作单位里也没有不满意之处，下属们很勤奋，那些郡代们也没有一个人会对自己表示不满，或者有不服从的态度。总之，至少到如今从不曾有过那样的人。将这些概括说来，那就是大致上具备了能让他在此安家落户的条件，我也想在此安居下来。真的想安家落户的。喜兵卫想要强调似的重复说了一遍。
　　“但结果还是不行。”喜兵卫摇了摇头，“我一直忍到今日，但对那个繁野的老混帐只能举手投降了，我要辞职回江户去。”
　　“你没法回去了。”石泽说：“你已经不是北岛家族的次子，而是次永喜兵卫了，唉，说来听听吧，你说繁野大人到底做了什么呢？”
　　“他对我就像对仇人似的找茬呀，我被他喊去长老的房间大声怒骂，他自己也跑来我的办公房间发火，甚至还硬跑来我家对我抱怨。”
　　“繁野大人是个温和厚重的人啊。”
　　“郡代统领这个职务不是那么容易的。”喜兵卫吸入一口酒，说：“这恐怕不用我再做说明吧，不是长期生活在这地方的人，对本地的情况不怎么了解的话，是很难胜任的，但是，我是一个刚从江户过来的人，来这里才九十几天而已，在两名助理和其他下属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开始熟悉了工作上的各种事务。”
　　繁野兵库自然应该知道这一情况。但他却毫不留情。从刚开始工作起，无论多么细微的失误，他都不会放过，就像训斥小孩子似的，谩骂不休。就连助理的误会、下属犯错，也全部当作我的错误责骂啊，喜兵卫说道：
　　“我从没见过这么刁钻刻薄的老家伙。“喜兵卫歪了歪一边的嘴唇，“真想看看能忍得下这么一个老爸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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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3：中老＝治理藩国政治的阁老，家族武士团中的长老。
注4：郡代＝行政区域郡的行政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