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620、法师河八景（1-2/5）

　　“你在看什么？”
　　丰四郎从身后抱住辻子。他双手抱住辻子的肩膀，用脸亲她。辻子一边回应他的亲热，手指向对面。
　　“在那个悬崖裂开大缝的地方，长着一片小松树林吧。”
　　“在哪里？”丰四郎说着，一只手摸到了辻子的胸口。辻子想甩开那只手，但丰四郎的左手却使劲抱住她，右手抓住了她胸前的丰满。
　　“那片小松树怎么了？”
　　“去年，在那些小松树中，开着一些樱花，还只是一棵很小的樱树，樱花也只有很少的那么几朵，但”辻子的身子挣扎了一下，“不要。”
　　“那么，那些樱花可能是第一次开花吧。”
　　“不要动手动脚。”
　　“那些樱花现在看不见了吗？”他狠狠地亲了亲她，手指也微微动了一下，“去年第一次开花，今年就枯萎了，或者是被人拔掉了吧。”
　　“会有人下到悬崖的那种地方去拔树吗？”辻子压住自己胸口上他的那只手，“我不喜欢您这样，疼，请您停下来。”
　　“为什么？应该不会疼吧。”
　　“可能是因为身子的问题吧，疼啊。”
　　“噢，是吗。”他松开手，“我没注意到，对不起，不过，只是现在这样应该可以吧。”
　　“坐下来吧，女侍们就要来了。”
　　“还早着呢。”他轻轻地往左往右摇晃着辻子的身子，“——那时，辻子就一个人眺望着那些樱花吗？”
　　“您睡着了嘛。”
　　丰四郎温柔地抱紧辻子，仿佛在回忆那时的事，他稍微沉默了一会儿。
　　——从大路来到悬崖上，再到山里的菩萨庙之间有两三里路，这块地方被称为法师谷，是领地内最有名的奇胜之地。两岸悬崖不断，高耸着，最低处有七十多尺，最高处高过一百多尺。
　　丰四郎叹了口气说：
　　“到这儿来这是第五次了吧。”
　　辻子慢悠悠地点了点头。
　　“第一次来是三月，之后是六月。”
　　“是五月。”
　　“再之后是十月，十月之后有段时间没能有时间，今年正月，然后是这一次，辻子，你满足了我好多次请求呢。”
　　“但这也得结束了。”
　　“是的，要结束了。”他说：“避开人们的视线偷偷约会也挺有趣的，但今天这也该结束了，我回去就会和母亲说开。”
　　辻子沉默着点了点头。
　　“母亲好像大约也觉察到了，我想父亲也不会太难为我们，但是，辻子这边没问题吗？和佐藤的事，不会有麻烦吗？”
　　“这事我一年前就对您说过了。”
　　“可你也还没拒绝掉吧。”
　　“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说着，辻子压低声音，“好像女侍们过来了。”
　　丰四郎离开了辻子身边。
　　端来酒菜的女侍们，在两人面前摆好食案，收拾起茶道具，离去了。摆在食案上的食物，除了野鸟的煎煮料理和炖小香鱼之外，还有不少盘盘碟碟，将海带、裙带菜、山蕗、土当归、野山药、蘑菇、豆腐、豆腐皮、牛蒡、栗子等，蒸煮烧烤、凉拌做成的山菜料理，汤也摆上了一碗豆腐汤，和一碗腌梅味的嫩芽汤。
　　——法师谷的右岸都是险峻的峭壁无路可走，不过，在左岸，有鬼飞岩，七曲湾，猴子沟，美代渊等景点，在菩萨温泉乡还有五家带茶餐馆的温泉疗养旅馆。“观谷楼”是其中之一，到光树院大人那一代，连藩侯也经常来访，这里有店家非常自信的素食料理。
　　丰四郎比辻子更不能喝酒，他马上就喝醉了，于是，每每如此他又粘起人来。
　　“去那边吧，就一会儿。”
　　辻子摇了摇头。
　　“求你了。”他用甜蜜的声音说：“在这儿见面可是最后一次了，事情定下来后两人都将被人看住，到举办婚礼为止可就不能再相见了呀。”
　　辻子平静地摇了摇头。
　　“不能见面，辻子也不在意吗？”
　　“就一点时间的忍耐而已啊。”
　　“我可不行，我将会寂寞得无法忍耐。”
　　“十月份之后，不是也隔了六十天嘛。”
　　“那时和现在可不一样，现在不是又见面了嘛，就这样看着辻子，想到之后将不能再和辻子见面，就这样离别，太残酷了，不是吗？”他凑近过来，抓住辻子的手，“不会那么长时间，就一会儿，到那边去吧，一会儿就好，求你了。”
　　辻子感到身上的力量在消失。被他抓住的手上传来发麻的感觉，这感觉渐渐地传遍全身，然后，感觉在心底结成了一股热流。辻子闭上了眼睛，丰四郎迅速站起身，把她抱了起来。
　　——这家店的招牌菜是红汁乳菇、丛生口蘑、自家做的白豆腐、豆腐皮、土当归芽、还有煮小香鱼等料理，而“松之间”包厢的景观，比这些美味更有名，的确可称得上人间绝景。从山谷间回荡传来的流水声，听在辻子的耳中，就像正在下雨一般。
　　“怎么了？”他轻声问：“哎，真没问题吗？”
　　辻子没有回答。
　　“你怎么好像心不在焉似的，辻子，连我也快没精神了，你没问题吗？”
　　“流水声听起来像在下雨呢。”
　　“你在担心那事吧，所以才这样，不行啊，必须忘了呀，这可是我们最后一次这样相会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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