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619、法师河八景（1-1/5）

　　法师河八景（一）
　　——法师谷位于城区的北部，大约十二里路远的地方。
　　辻子正看着丰四郎的脸。
　　久野丰四郎的脸上，决断与犹豫之色交替出现。好，决定了，这样的表情，和麻烦了，该怎么办，这样的犹豫之色，就如树叶间散落的光斑，很不稳定地若隐若现。辻子平静地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等告诉他一切之前的那些不安和恐惧已经不再存在了，丰四郎会怎样回答，她差不多也都已清楚。
　　——从城区的北边过来，通往领地边界的菩萨岭有一条山道，在笈川村左拐，不久就会来到一个不太陡的斜坡。
　　终于丰四郎说：“你确定这事没错吗？”
　　辻子点头。
　　“没有误会，很明确吗？”
　　“是的，很明确。”
　　“那么，就没有问题了。”丰四郎微笑，“那么，为了小小地庆祝一下，我们可以要酒了吧。”
　　辻子回答他说：“可以”。丰四郎的微笑很迷人。他清澈透明的眼睛充满了温暖，眼角略微下垂。然后，不可思议的是，他那给人纯洁印象的薄薄的红唇，却紧闭着，往上翘，那眼睛和嘴唇能带给人无限的魅力。
　　辻子回答说“可以”的同时，眼中也露出微笑回应他。于是，他冲动地坐直了身子，一把抱住辻子的肩膀把她拉近自己，很粗鲁地吸住了她的嘴唇。由于他的动作非常快，那只手的力量也很大，所以辻子没能避开。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
　　总是这样。心中这么想着，辻子闭上了眼睛。但当他准备接着做的时候，她激烈地摇头，说：“不可以”拒绝了他，并用自己的双手把他推开。丰四郎很不满意地望向辻子。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
　　辻子拍了拍手招呼店里，说：“让他们准备酒菜吧。”
　　“为什么不可以。”
　　“您应该明白的。”辻子说道。
　　丰四郎十分失望地坐了下来，辻子站起身去打开了拉窗。这间包厢面对着山谷，在狭小庭院的对面，法师河对岸高耸的悬崖，近在眼前。溪流流淌的声音响彻深谷之中，悬崖的峭壁上滋生了一些小松树和灌木丛，小树就像被流水声震得似的，不停地在摇晃，沙沙作响。
　　——来到斜坡，再往上走一里半路，有一个名叫王子之瀑的瀑布，路从那里再拐两次弯，便能来到沿着法师河的山崖上。
　　在她身后丰四郎正在命女侍准备酒菜。辻子的视线落在对面峭壁的中腹，那里的一片小松树上，去年的那个时候，那里有一棵小樱树，她还记得那时樱树上开着一些白色的花朵。可能是因为山谷间的风太大了，那些小树无法往上长高，只能往两边伸长枝条，在那些枝条上，一朵一朵开着不多的几朵白花。那是刚和丰四郎结成这种关系时的事。在这间包厢里围着一个屏风，他睡在屏风里面。辻子溜出外面，悄悄地打开拉窗，给自己燥热冒汗的身体吹了吹凉风。她呆呆地眺望着对岸，于是，在那片小松树的树丛中，发现了那棵开着樱花的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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