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592、青年时代的摄津太守（1/9）

　　青年时代的摄津太守（一）
　　关于摄津太守光辰的传记存在两种说法。其中之一是藩国的正史，据正史记载：“生而英明果断而俊敏”、“其一世之治绩不损色于藩祖泰树院大人”等等。藩主的传记大多都是同一类型，所以这种描述也不稀奇，也就不会让人觉得特别感兴趣了。然而，与之不同的是，以泉阿弥的笔名所著的《御进退实记》这本书中，却有以下这种非常大胆的描述。
　　——自幼智力发育较晚，虽然身体很健康，但意志力薄弱，若是没有旁人相助，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平时总流着口水，自己不会下意识的去擦，如果近侍不小心注意甚至还经常尿裤子。这些到长大之后也没能有所改善，即使到继承家督之后，自己是谁，连这样的问题都还会常常询问身边的人。
　　大约就是这个意思的内容，但是“总是挂着鼻涕流着口水”、“ 自己是谁，连这样的问题都还需要常常询问身边的人”这些描述，就算是“实记”也太不给面子了，完全等于是在说“愚昧”，这反而让人产生是否有什么缘故的怀疑。于是，我查阅了《藩士分限录》和《历世名臣传》，结果发现，作者的本名是永井敏部，是一位从享有一百石俸禄的小姓【注1：小姓】，晚年升任到七百多石中老【注2：中老】的人。他的年龄比光辰小一岁，十四岁时成为小姓，好像一直奉侍在摄津太守的身边。据传，光辰去世后他剃度入佛，改名为泉阿弥，为故君守墓终生。——这样一位人物所写的记录，应该不会存在谎言或者过分夸张。诚然，在“实记“中也有记载说，二十四五岁时开始，光辰也逐渐有了一般人的判断力，但还是没有像正史里那样颂扬的美词丽句，也没有做出过什么特别显著政绩的记载。不过有一处引人注目的部分是，关于光辰继承家督，写有以下所描述的，充满同情的评论。
　　——兄长源三郎（光央），由于其行为诡异过多而被废嫡，因此光辰被立为世子，但对于智力发育较晚的人来说，这又将承受多么烦重的压力呢？实在令人同情。
　　光昭（第五代，伊预太守，从五品，陶树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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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和（第六代，河内太守，从五品下，静树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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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央（源三郎）——光辰（第七代，摄津太守，信五郎）——女子（嫁于讃州松平家族）——女子
　　藩史的谱系如上所示。
　　在此所述之事，发生在被称为静树院的光和大人已经五十四岁退隐之后，光辰的兄长源三郎光央，虽然已经二十六岁了，但他十五岁时因精神失常为由而被废嫡，一直被幽禁在江户麻布的下公馆里。摄津太守光辰十岁时被立为世子，十七岁时娶了松平信浓太守之女为妻。夫人的名字不详，但她结婚时已二十五岁，比光辰年长八岁。
　　光和五十二岁时隐退了，那时光辰继承了家督被任命为摄津太守。那时他十九岁，不过，——在这里我们需要注意的是，他的祖父也好，父亲也罢，对藩国的政治几乎都毫不关心。祖父光昭被称为陶树院，在他年轻时便熱中于陶器制作，他命人在麻布的下公馆里建了一座烧制陶器的陶窑，自己亲手制作盘、钵、壶、茶碗而终了一生。父亲甚至连这样的爱好也没有，自从二十九岁继承家督以来，一直就过着与隐居相差无几的生活。
　　想来这里也有领地情况的缘故。那是因为，藩国领地的地势极其优越。藩国北临中部山脉，东南部是肥沃、广阔的平原。气候温暖，农作物的收成很高，从三条清水河流和被称为大沼的湖泊里，一年四季都能收获大量的鸟禽鱼虾。而且，除了这些富饶的物产外，交通也十分发达，据说，比藩国表面上五万六千石的规模，实际收入要高出两万石。因此藩国的政治非常稳定，领地内极少发生问题，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因为政治上的事来麻烦藩主了，可能就是这么回事吧。——这个情况也体现在职位上。江户，藩国领地，重臣职位的世袭是交替制的，在将近四十年之间，藩国的要职一直都是由以下所述的各家族所担任。
　　▲城代家老【注3：城代家老】：望月太夫，浜冈图书
　　▲江户家老【注4：江户家老】：秋元六郎左卫门，望月内藏允
　　▲领地年寄【注5：年寄】：坂仓斋宫，浜冈十兵卫，市井主殿
　　▲江户年寄：成濑幸之进，田岛铁之助，安部久之进
　　▲御用人【注6：御用人】:浅利重太夫，栗栖采女
　　另外还有中老、寄合【注7：寄合】，以及其他重要的职位，但我想，在这个故事里，我们只需说明一点，上记各家族，他们每五年交替，从无差错一直担任着这些职务就可以了。——在这种情况下，光辰继承家督被任命为摄津太守，过了一年，在他二十一岁的十月，他第一次返回到藩国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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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1：小姓＝近卫侍从，由家臣的年轻子弟担任
注2：中老＝治理藩国政治的阁老，家族武士团中的长老。
注3：城代家老＝在各藩国中，诸侯藩主不在领地时，代替藩主率领家族武士团守卫城堡的官职。
注4：家老＝辅助藩主治理藩国的家族长老。
注5：年寄＝比家老低一级，辅助家老治理藩国的官职。
注6：御用人＝辅助藩主或重臣处理政务有才干的助理。
注7：寄合＝藩国内没有担任职务高级武士家族组成的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