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574、是我所为的故事（3-2/6）

　　一切都始于梅雨来临的那一天。
　　茂平长老在记录所里，象平常一样正喋喋不休地唠叨着，一位担任近卫的年轻武士脸色苍白，手忙脚乱地跑来，他好像舌头被打结了似的，不停地翻着眼睛，张嘴又闭上反复了四五回，然后，这才咽下一口唾沫说：“出大事了。”
　　“慌什么？出什么事了？武士怎么可以随便乱说什么‘大事’呢？”
　　“那个玻璃的瓶子被打碎了。”
　　长老抬起了下巴，脸上露出“嗯？”的表情。
　　“什，什么？什么怎么了？”
　　“摆放在白书院壁龛里的玻璃瓶被打得粉碎了。”
　　茂平长老笑了起来。不，不是这样的，他看似在笑，但其实那不是在笑，如果以为是笑，那就是没有观察力的普通人了，其实，这是一种更深刻、更复杂，一种难以说明的感情表达。……长老直奔白书院，然后，当他确认清楚眼前的事实，他再次“嗯？”地抬起了下巴。
　　那是一个非常珍贵、极受藩主河内太守喜爱、从荷兰进口的优美的玻璃瓶，在白书院的壁龛被砸成了碎片。
　　那是多治见松平藩的始祖，由第二代幕府将军德川秀忠所赐的宝物，是在各诸侯之间也享有极高评价的一件传家宝，这可是河内太守特别珍爱的宝物。
　　这宝物通常是藏在宝库里的，但一直那样听说会很容易变色，因此，规定每个月会从宝库取出五天，通风晾晒。
　　当藩主不在领地时，因为白书院不会被使用，几乎无人出入，所以按惯例，将其放在壁龛中晾晒。
　　“今天当值的是谁？是你吗？”
　　“当值的是岛津太市，他正被关在值班室里。”
　　“叫他到我房间来。”
　　茂平长老握紧拳头，用颤抖的手擦了把汗，他大声怒吼，去了自己的办公房间。这个消息已经传开了，走廊里这里，那里到处都是人，大家都在小声交谈。
　　当他走进自己的房间，忠平考之助等在了那里。他非常老实的态度，好像已经决定不再犹豫了似的坐在那里。此时长老可没什么好心情，所以他说道：
　　“出了什么事来我这里，我现在正忙着，无论你有什么事，都回头再说吧。”
　　说完，长老刚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考之助用十分平静的声音说：
　　“我来向您汇报玻璃瓶的事。”
　　“玻璃瓶？……玻璃瓶怎么了？”
　　“其实，那个玻璃瓶，是我打碎的。”
　　大约十秒钟，茂平长老被石化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的机能都停止了，而且好像全身都僵硬了。然后，没多久又一次性地全身都一齐同时开始动作，就像火山爆发一样。不知为什么长老用右手按住自己的脑袋，左手拍打大腿，然后狂喊：
　　“闭门思过，不，关禁闭，退下，我得把你送上绞刑架，这个，这个，嗯—，大混账！”
　　“静候您的处置。”
　　考之助出乎意料地非常冷静，他说完后行了一礼，迈着平静的步伐走了出去，那沉着的脚步声让茂平长老听得万分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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