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554、町奉行日记（10-2/19）

　　女工玉子走进房间，小平太命她拿些酒来。玉子低着头听完，到起身离去为止她一次也没抬起头来，安川却清楚地看到，她的脸颊泛红，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我现在二十六岁了，但还是单身。”小平太接着说：“安川虽然比我小一岁，却已经有了老婆孩子，对吧，我可还没有现在就想要老婆那么着急呢，怎么了，你要回去了吗？”
　　“回去。”安川认真地行了个礼，“应该无须我多言吧，不过，还是请您不要放松警惕。”
　　“你这家伙怎么每次我正说到妙处就要回去呢，——算了，知道了。”小平太拍了拍盘着的腿，“我有需要好好考虑的事，住一晚后再回去。”
　　安川站起身，望向他的脸。
　　“别瞪着我。”小平太说：“真的有要考虑的事，我告诉你，我才不是安川想像的那样，那么喜欢女人。”
　　安川雄之介点点头离去了。
　　第二天下午，小平太回到町奉行的官宅，一直睡到了晚上。从奉行所那边部下的官员来看了他好几次，但小平太一直打着呼噜睡得很熟，小助叫他起来也没醒过来。——等一天的工作结束后，他才醒来了一次，他要求给他准备洗澡水和晚饭后，又睡下了。看来他累得相当厉害，小助来告诉他可以洗澡时，他还是打着呼噜睡得很香。但是，等洗过澡，让小助帮他刮干净月代【注13：月代】，梳好头发，他自己开始刮胡须时，他已经完全恢复了精神，不停地说些笑话引得小助发笑。
　　他把生鱼片、照烧和嫩炒鸡蛋的三个菜，还有一份凉拌素菜都吃干净后，用生鸡蛋拌了一碗饭吃下，喝了一盅酒后站起身来。这时，他全身都充满了精神，一边穿着平时那套平民打扮的衣服，一边哼着歌。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他喝了一杯水，头上包好手巾，和平时一样从官宅后门走了出去。
　　那晚，他和三个男人一起，在壕外的五家酒馆喝了酒，在“岛本”喊来艺妓闹了一晚。那三个男人就是安川雄之介所说的无赖，那天晚上的三人都是滩八家的人，其中有个名叫传八的、年纪稍大些的管事级别的人，他知道不少仓库的事。——小平太和他们一起在酒馆里喝酒，在不被察觉之间他打探了一番，但他们好像并未看破小平太的真实身份。三个人好像都以为他是一个赌博高手，虽然人很精明但却是个性格不错的流浪赌徒。他们已经接受过好几次他豪爽的请客，那天晚上的招待也很奢华，到“岛本”店里时，三个人都早已烂醉了。
　　“在本地如果发生了什么困难，尽管说。”传八再三说：“也不是因为你总是请我们的客才这么说的，真的是因为喜欢你这个人才这么说，是真的，我真没把你当外人啊。”
　　“我也不觉得大哥们像外人呢。”小平太说：“来，再喝一杯，我的事请不必担心。”
　　和他们说着这些话，小平太把自己想知道的事都打听清楚，等三个人都醉得倒下后，他还在和艺妓们开心地弹着三弦、唱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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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13：月代=为方便戴上头盔古代日本武士的标准发型中头顶前半部剃光头发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