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497、修行佳话（1/7）

　　修行佳话（一）
　　“有事对你说，明天来一趟老夫家。”
　　河津庄太夫说道。河津小弥太虽然心中一惊，但马上露出殷勤的笑容，就像小孩子领奖时那样，赶紧十分精神地点了点头。
　　“是，明天去您家，听您的吩咐。”
　　“晚饭之后过来吧。”
　　“是，晚饭之后过去。”
　　庄太夫眼中神色很是不安。因为小弥太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是太高兴了，他觉得对方似乎有些误会。一向如此，小弥太有着岩石般结实的身体，圆润的脸蛋，那脸上每日里都是一副嘻嘻哈哈，高兴得不得了的表情。
　　------是啊，就是如此，真叫人高兴得无法忍住啊。
　　他浑身上下好像都在这么表达似的。若是有谁正要对他指责什么，这时，他这种感觉会更强烈，甚至会使对方忘了对他的指责，这种事经常会发生。庄太夫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但他还是无法不再强调一下。
　　“是晚饭之后啊，并不是说请你吃饭，也不会给你什么，就只是有话要说，明白了吗？”
　　这是从城堡退离一个小时前的事。小弥太很是困惑。这件事是吉还是凶呢？要说是吉，他记忆里有能想到的事，但要说是凶那就多得数不清，他自己也无法确定是哪一件事。虽然他无法搞清楚究竟是哪一边，但他马上确定了其中的一边。不考虑不愉快的事，这是他的习惯。不愉快，令人心烦的事，所有这种事都立刻解决，一身轻松的状态，这才是他所喜欢的。
　　“嗯，大概是这样吧，嗯，就是这么回事吧。”
　　小弥太一边走回自己的办公房间，一边喃喃自语，怡然自乐。
　　“已经延迟了五年，我是没有关系，但那边是女人啊，女人哪能毫无限度地一直不结婚等下去呢？嘿，想想都让人没法静下心来了。”
　　他摩拳擦掌。正好来到通道走廊前时，从对面走来了年轻武士灰山久兵卫。小弥太一见到
　　他不由得咧嘴一笑，“哟”他热情地举手打了个招呼。对方也微笑回应，但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小弥太抓住久兵卫的右手，“呀”的一声，他将对方扔到了走廊外的地上。
　　半个小时后，小弥太正在道歉。他端端正正地坐在三位统领的面前，将他魁梧的肩膀缩紧了，不停地正在道歉。灰山久兵卫躺在旁边，头上敷着打湿了的手巾，还在不停地哼哼。
　　“就是和他开了个玩笑而已，嗯。”
　　小弥太说道。
　　“绝对没有恶意，真的，我最近一直都很注意的，这个各位大人应该也都知道吧，我一直都没做什么粗暴之事了。”
　　三位统领都沉默不语。沉默着一动不动地（令人讨厌地）凝视着小弥太。所以小弥太只好退让了一步。
　　“的确那可能只是四五天的事，对各位来说或许只是四五天，但对我来说，虽然说得不精确，但却可说是十分罕见的事啊，连我自己都觉得是难得的表现呢，结果今天正好有了点让人高兴的事，就只是这么回事啊，是真的呀。”
　　他笑眯眯的，独自点头赞同自己说的话。
　　“所以我因为心情好才‘哟’打了个招呼，然后只是稍微开了个玩笑而已，就只这些啊，对不起了。”
　　统领们还是不说话，久兵卫也好像痛苦万分似的哼个不停。因为对方什么也不说，小弥太也就无可奈何了。他再次说了句“对不起”鞠了一躬后，正准备逃离，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说道：
　　“实在很抱歉，这事还请高抬贵手，暂时对中老【注1：中老】河津大人保密。”
　　然后他来到久兵卫的枕边，温柔地拍了拍坐垫说道：
　　“你也请多加保重，可千万别意气用事啊……”
　　然后，他退离了那里。
　　小弥太心想，这可有些不吉利啊。到明天晚上为止自己可得小心了，一切都该以小心谨慎为上。平时的他一般都会马上忘了这种事，但这时因为有重要的目的，他心中坚强地抱着那个重要的目的努力忍耐，好不容易总算平安无事地熬到了约定的时候。河津庄太夫的家在正大门大街五番町。第二天，小弥太退离城堡后马上用过晚餐，换好衣装去了五番町。守在玄关的武士（一个板着面孔的男人，小弥太平时就不喜欢的人）带他来到接待室，让他等候。
　　“听说是晚饭过后的约定，因为现在还没吃过晚饭。”
　　那守玄关的武士说道。
　　“晚饭什么时候吃完呢？”
　　小弥太问道。玄关武士露出戏弄人的表情回答说，自己不是担当所以不知道，等吃完了也就完了。这是个每次都这样的男人。
　　------就是因为有这种人，尽管我想小心谨慎却还是会不由得……做出点什么事来的。
　　小弥太用左手安抚似的抚摸了一下右手的拳头。约定是晚饭后，所以他吃完饭就过来了，但确实没有约定时间。因为这个比较模糊的约定，他等了一个多小时。而且更让他不安的，是让他等在接待室。而且，平时总会端来茶点招待他的伊势，根本没出现，这些事好像也预示着恐怕不是吉兆。他渐渐地心情沉重起来。终于等到跪坐着的脚开始有些麻木起来时，来了另一位武士，带他去了客厅。接着，庄太夫过来后，马上连茶都不上，就开始了唠叨。
　　------这情况似乎不妙啊。
　　小弥太心想。说是有话要说，却不说“话”怎么马上就“唠叨”起来了呢？
　　“灰山今天还躺着呢，听说还伤到了腰，那头上是怎么回事？”
　　庄太夫说道。
　　“我吓了一跳，那个大包可真让我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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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1：中老=治理藩国政治的阁老，家族武士团中的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