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479、雪上加霜（1-2/9）

　　二月中旬天晴气爽的一天。
　　上午有过两位客人，吃过午饭后，马上又有了一位，是商人打扮的客人。是位大约五十岁左右，肥胖，气色不错的男人，刚动身走起来，他就说起了胆石病。
　　“你知道吗，这胆石病就跟枯枝点上火差不多，眉毛间会出现茶色的皱纹，这就是胆石病的开始啊，任它发展下去就会渐渐带上黑色，要是那样，就很难治疗了，那就像拆掉长屋【注1：长屋】剩下的废木料了。”
　　伊兵卫还是一如既往地赞叹对方知识渊博，适当地震惊一下，又感叹一下。客人继续说，胆石病的疼痛就像是在用圆凿雕凿那样。而胃疼就像用小刀割肉一般，肝脏的疼痛则像用针锥刺出洞来似的。至于肠则像用生锈的锯子切割，急性的肾脏病就像被千针所刺。但无论怎么说，都还是无法与胆石病的痛楚相比。他说了这么一大通。……伊兵卫，最终实在没了可赞同的话，只好向他问道：
　　“冒昧请问，您得了胆石病吗？”
　　“我得了胆石病？”客人回过头来，露出像在责怪他问得太没道理似的神色说：“说什么呢，开玩笑也不能这么说呀，就算我是有脚气病，但胆石病这种东西就算见也从不曾见过呢。”
　　“噢，是这样啊。”
　　“那当然啦，那不就是公鸡下蛋了吗？”说着，客人再继续说，什么对胆石病有效的药啊，适合信奉的神佛啊，还有秘传的咒语，以及该禁忌的食物等等，然后，“还有，你知道吗？重要的是睡觉时的方向啊，胆石病最忌乾位的方向，如果胆石病的人头朝着乾位方向睡觉，那就好比赤着脚去踩缺了口的饭碗啊。”
　　他甚至说了这些事情。
　　路快走到山腰了。这一天，虽然还有些残雪四散，但在行走之间，暖和的天气会让人身上冒汗，在地面上游丝般的热气不断地升腾而起。伊兵卫对客人的唠叨已经有些厌烦了，快到山腰后，马上听见了身后两名马夫（故意让他听见）的大声说话。
　　“再怎么婉言相告也无济于事啊，人家故意装糊涂呢，还是明确做个了断吧。”
　　“打一开始我就是这么说的，光是咱们仲山小镇和吉田小镇的商会就有十八个人，咱也不能光说不练啊！”
　　那显然是一种暴力暗示。和至今为止的讽刺和威胁口气已然不同。完全不一样了。而且，为了将这意思更明确地说给他听，他们两人的话说得更强硬，更直接，更加肮脏了。
　　------我给他们造成那么大的麻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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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1：长屋=一栋建筑用木板隔成复数间长方形的住房，供多个家庭居住。大多用于平民或低级武士的集体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