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478、雪上加霜（1-1/9）

　　雪上加霜（一）
　　这份工作很简单。站在大道上，等带着行李（看上去很重）的旅途中的客人来了，热情地打个招呼，然后这么说就行。
　　------到下一个小镇，我帮您拿这个行李。也就是说，虽然行李还不需要请驮马或者担轿的帮忙，但人走得太累了，这行李就成了累赘，为了这样的客人，提供比驮马、担轿便宜一些的价格，帮人搬运货物的服务。就是这么回事。……当然这不是三泽伊兵卫发明的买卖，在他和妻子两人长年流浪的旅途中，他见过好几次小孩子们在这么做。大多都是十岁左右的孩子们，不过就是适合这样的小孩，只能赚取一点零花钱的买卖。像伊兵卫这样身高五尺八寸，受过武艺锻炼有六十几公斤重的身躯，这样的人来做这事，可就有些不像样，不，该说有些滑稽了。
　　但是，也管不了这些了。妻子病倒整整两个月请了医生，现在还在泷泽温泉乡的旅店里，继续病后的恢复疗养。而这里又只是大道上的一处中途驿站小镇，真的找不到其他赚钱的办法。因此，对于他来说，这也是他所能想到的相当不错的好办法。
　　工作本身很简单，但实际做过之后发现（作为维持生计的工作所有的职业都一样），这也不是那么容易上手的。他虽然落魄了，但本身素质不同，还有一副出色的身材，于是客人那边似乎容易产生误会。这里打过招呼，客人那边会突然露出害怕的脸色，什么都不回答急忙跑走。刚开始的时候经常发生这种事。后来，又会以为他是好心帮忙，于是便很过意不去似的，在途中非常礼貌地陪他说话。会说些买卖、季节气候、家里不肖劣子、等等其他各种各样的事。……伊兵卫以他善良的本性，对任何事都会彬彬有礼对待的性格，会以比对方更殷勤的态度，热情地点头称是，一会儿震惊，一会儿感叹，还适当地提出异议，陪笑应对。就这样，翻过山坡来到叫仲山的小镇，对方收回行李，真诚地道谢后离去。
　　------就此分别实在令人难舍。
　　对方这么说，可作为伊兵卫，也不可能向对方说要钱的事。于是他也怀着难以割舍的心情，去找下一位客人了。这样的事也有过不少。
　　当然也不会都是这种事，等熟练了他也能把握好分寸，大约过了十来天，他也能赚到一些钱了。于是，这世界就是那么艰难，这回在其他方面，又出了麻烦。那就是，在这条大道上的马夫和轿夫们，开始对他白眼相向，说起嘲讽的话来。
　　------本来就是客人稀少的大道，来赚钱的人这么多可怎么办，这不是互抢饭碗嘛。
　　------照理在商会没登记过的人，在这大道上赚钱，这不是违法的吗？
　　他们会说这些话给他听。
　　刚开始伊兵卫并没察觉。他的买卖对象，是那些不需要马驮、不乘轿的客人，但却带着一点行李，正好有点麻烦的客人，他并不觉得自己抢了别人的顾客，只不过是捞了点残羹剩饭而已。但是到最近，他终于明白，那是针对自己的讽刺话。
　　------这可就麻烦了。
　　虽然他明白了，但他还是不觉得自己做到了抢人家饭碗的程度，好不容易做成功的工作，所以他还是只能尽量不太夸张地，继续坚持做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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