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453、丑闻（三）之二

　　------从此我再也无法相信女人，然后八年之间一直单身生活，到了今年才终于娶了藤子为妻。
　　在工作上从各奉行督察官的职务升为了金银出纳总管，俸禄也从一百三十石增加到一百五十石外加十人口粮。
　　------而就在现在，藤子怀孕了的这个时候，八年之间不知所在何处的樱子，变成乞丐回来了故土。
　　公开说她已经病死，还举办了葬礼的樱子本人，变成乞丐出现了。就算樱子是有什么企图回来的，但正好在这么多偶然的条件发生之时，还是让人怀疑，是否有着不属于个人的意志，更大，无法眼见的力量正操控着这一切。功兵卫在心中这么想着，让他不由地毛骨悚然。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回可不能再弄虚作假了。”他自语说，“必须堂堂正正地正面面对。”
　　从那时起，功兵卫的心中起了变化。那张咬着栗子饼，苅田壮平献媚的笑脸，还有那哀求卑鄙的表情，每当这些浮现在他眼前，就会让他觉得或许是和樱子串通合谋的，使他生出一股他个人的，强烈的憎恨感情。
　　初雪来临那天的傍晚，功兵卫再次见到了樱子。那年降雪来得比较晚，听说满愿寺的樱树上居然还留着开错了季节的樱花，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或许明年将是个歉收年？还是会发生什么异样的灾害？从城区到乡下传遍了这样的传言。城堡里喝茶闲聊时也有人提起，可能是想到了丙午年间的大火灾，町奉行【注11：町奉行】还下令在城区平民街的街头五处竖起了，比往年更需要注意防火的公告木牌。功兵卫自然也知道这些，但都只不过听说见过而已，在他心中没有留下一丝真实的现实感觉。
　　然后初雪，终于来临。
　　是松松散散干燥的粉雪，所以功兵卫只带着斗笠就退下了城堡。在他登城时就让随从，没有必要的事就让他先回家去了。因为登城时按规定必须带着随从，而退下城堡后并没有这个要求。------樱子等在保利桥之前的右边，炭薪商店和担轿店之间。路上暗淡的雪光中，那个戴着草帽的身姿马上进入功兵卫的眼里。功兵卫没改变行走的速度，不紧不慢地走近过去，路过她的面前。于是樱子追赶上来。
　　“不行，”功兵卫一边继续走着，并不回头只是说，“别跟来。”
　　“我难受的快要死了。”樱子舌头不太灵便地说，“我完全断了酒，现在胸口的这里都快压扁了。”
　　功兵卫没有停下脚步，但来到桥头边时，被赶上来的樱子抓住。她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的，全身的颤抖直接传了过来，功兵卫停下脚步。
　　“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问道，“为了什么回来的？”
　　“让我喝酒，我真的快要死了。”女人的声音像在惨叫，“我说过为了能喝酒，什么事都作得出来，就在这里叫喊，我是您的妻子，这也是可以的。”
　　“你以为会有人相信吗？”
　　“至少会成为传闻，而且，”女人说到这里昂起头来，“也许会有人来掘开我的坟墓，掘开我的坟来看看，我也可以这么喊，确实或许没有人会相信我说的话，也可能不会有人作掘坟墓的事，但是，这世间就是喜欢这样的传闻，越是难以相信的事不是越被喜欢流传吗，对吧。”
　　功兵卫顿了一下，“随我来。”说着，他在桥头往右边走去。
　　“您想要杀了我吗？”女人还是抓住功兵卫的袖口不放，她摇摇晃晃地走着发笑，“没关系，想要杀我尽管来吧，不过呢，我可是有一个叫吾平的人啊，您还没忘了吧，就是曾在您府上的那个仆役吾平啊。”
　　“放开你的手。”
　　“如果我不回去的话，吾平会去衙门告状的。”樱子嘲笑的口气说着，绝不放开抓着功兵卫袖口的手，相反更抓紧了一些，“来吧，您要是有这个觉悟，那要想杀就快来杀吧。”
　　功兵卫拼命压制住自己快冒出喉咙来，憎恨的怒火。他停下脚步，回过身来面对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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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11：町奉行=管理城区的行政机构被称为町奉行所，其长官为町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