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435、畜生谷（十二）之二

　　御用林的工作结束，已经是六月了。
　　刀法的架势对阵修炼，除了需要值班工作的人以外大家都参加，下午也开始举办，这事交给了冈村七郎兵卫。隼人把乐器拿去正内老人的家，再次商量了今后的安排。老人很早以前，就想在村里弄几块耕地出来。因为这里是高山寒冷之地种不了水稻，但只要能搬土过来，可以种植小米，高粱，荞麦，黍之类的作物。小麦也许也能种。倒并不在乎收成，只是想让村民们养成“耕作”的习惯，老人有这样的想法。隼人自然也同意，他表示会让木户寨的人帮忙搬土。
　　“我想您都看到过了，”老人热情地说，“村里的台地都是用石头铺成的，地形上的朝向是东东南，被阳光烘暖的石头能把热量带给泥土，对种植作物是很有利的。”
　　实际上自己已经作了一层小麦和一层黍。那里阳光充足岩质脆弱，在那里堆土也比较轻松方便，那边台地的第三层和第五层也是相同地质，所以先在那里试着堆土看看如何，老人这么说。
　　“那么问题是泥土了。”
　　“没错。”老人点头，“我是从四泽那里，------噢，四泽，是在从这里数起的第三道栈道，再往左爬上去一点的地方，有些肥沃的土壤，我是用草袋把土包着背回来的，是的，花了百来天搬运，这才总算整出了一块一亩多点的地。”
　　“没有再近些的地方吗？”
　　“领地境外那边有。”老人用金色的火钳在炭灰上画图，“从这如来峰下去大约二公里处，有一片被山火烧过，只剩下杂草的荒地，那里的话又近也有路，能更方便搬土，但那里是邻藩境内，可能有些麻烦。”
　　“这个我去想想办法。”隼人说，“总之，像上回说过那样不能让她们闲着，做点力气活，让女人们发泄精力，同时养成劳动的习惯。”
　　和邻藩之间得让城区那边去交涉，但在这之前是否能让她们先去四泽搬土，隼人这么说，老人也同意点头。音乐这边将会让木户寨的人过来演奏，暂时先只是先让大家听听。等她们自己说想要学为止，这边不向她们强行推荐，就这么决定了。------五天一次，晚饭后大约三个小时，在正内老人的家里，三弦由乾藤吉郎，古筝由西泽半四郎，笛子由足轻的矶部庄左卫门，击鼓的也是足轻的岸田久内，就以上四人担任演奏。与此同时，村里男女之中，选出腿脚强健的十人，再加上足轻五人为一组，如此组成两组，让他们交替从四泽搬土。
　　隼人在六月的“月邮”时，又给小池带刀送了信。于是过了十日后，带刀自己来到了木户寨。和邻藩的交涉应该不会有问题，同为谱代【注14：谱代】诸侯，而这边还在照料幕府的御用林，所以应该不会有问题，带刀这么说。但是，用人的肩膀扛的土能整出耕地来吗，对这个问题，隼人将自己和正内老人商量的经过详细地说明了一遍。带刀好像没什么兴趣，听是静静地听他说完了话，但等隼人说完，他皱起眉头摇头。
　　“我不清楚。”带刀说，“隼人听你说这话，好像你准备化一生去完成这事似的。”
　　“没打算化那么大力气。”
　　“想来也是的，”带刀想当然地说，“在这样的深山里，为了不到六十个的人，这可不值像朝田隼人这样的人去用尽他的一生啊，尽力为之等你满足了那就下山吧。”
　　“你就是为了说这个特意上山来的吗？”
　　“不，有事而来，不过这事先放一放。”带刀从旅囊中取出信，“我带来了纪伊的信，还有小一郎的信。”
　　隼人接过信，打开封口。
　　嫂嫂的信里只有简单的季节问候，还有这个月十七号是亡夫的一周年忌，因为家族还是戴罪之身，佛事打算从简了，就这些内容。小一郎是用假名【注15：假名】书写的，看来是沾了过多的墨水乱写一通，字和字都叠在了一起一片漆黑，几乎无法判读。“读法他教过我了。”带刀在边上说，“得这么念，------叔叔在山里不寂寞吗，小一郎昨天吃了五颗麦芽糖和三个馒头，噢，在这之后，说是有一个‘嗯---’，如果在山里也有麦芽糖和馒头，小一郎也想去叔叔那里，今天吃了三个馒头，------是五个吗，麦芽糖是十颗，唉真是乱七八糟的。”
　　“挺不错的。”隼人微笑，“多亏了你，我才明白了呀。”
　　带刀只在眼中带了些怒意瞪了隼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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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14：谱代=江户时代，在确定获取统治天下的关之原战役之前归属统治者幕府将军德川家族的各诸侯家族。
注15：假名=日语表音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