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427、畜生谷（九）之一

　　“我不能说自己一点也没那个心思，但我是被引诱出栅栏外的，真想要拒绝也是能够拒绝的，”老人微微摇了摇头，“------我把子午纱看错了，不说她的身躯，在精神上也觉得她还很年幼，但那晚子午纱引诱我的态度，完全是一个成年女人自发积极的态度，而对女人从未有过经验的我，就像在梦中，就只是任由子午纱所为而已。”
　　作下了无法挽回的错事。悔恨是双重的。不仅对不起子午纱，也没脸面对同事们，等任期结束回到城区，马上让父亲将我逐出了家门。没说理由，只是“自己作下了有损家族名誉的错事。”自己打算就这样脱离藩国。如此坚持断绝了父子关系，马上回来了村里。------然后，半是强制性地让正内同意，在这座空着的房子里，开始了和子午纱两人的生活。那时这里还有被送来流放的犯人，粮食的供给也还有剩余，所以除了需要躲避木户寨的监视外，也没什么困难的事，和其他村民们也熟悉了起来。
　　“正确地说，从那以后已有四十一年了。”老人扳指数了数，点头说，“没错，整整四十一年了。”
　　不仅是对子午纱承担责任，还有趁此机会，让村民们能够开始新生活，有过这样的计划。第一是读书写字，然后对他们讲解论语中简单的内容，还有那些孝子贞妇传等等，他尽力说得能吸引他们的兴趣。但是，再怎么作，也没有一个能跟上他的人。如果说是对他有反感，他们心理扭曲那还好说。那样的话还能有对应的办法，但是，他们连这些也没有。就像在牢笼里生活了好几代的野兽那样，除了食欲和□□以外，对任何事物都毫无兴趣。御用林的工作也好，山道的维护修缮也罢，只要不被监督督促，什么事也不会自发去做。
　　“我观察了这些有四十年，当然，也不能说在这期间一直都在为他们尽力。”老人看着自己的右手，“------和您说实话，我认真地，为他们努力的期间，大约也就前后十年左右的时间，而且还是，不过只是想在松树上结出桃子那样的事，一会儿这么想着放弃，一会儿又想，万里长城也是人建成的建筑，振作一阵，也就这样而已。”
　　子午纱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雪子。子午纱的父亲去世，母亲也死去了。从那时起自己开始用上了正内的名字，专注于女儿的教育。同时另一方面向木户寨申述，希望能推动释放不是罪犯的村民，想让他们能去领地其它地方过新的生活，我向木户寨提出了好几遍请求。而来到木户寨的统领中也出现了一，二位赞同的人，经过和城区衙门的协商，“有这个希望的人可以提出申请”事情曾作成达到这个程度。
　　“这事上次曾说过一次了。”老人往火坑里添入木柴，“------村民们是什么反应，我那时就说过，下山去的人一个也没有，不过，这个也曾说过，男人们到了十七，八岁就会脱山离去，留在村子里的人没人想要离开，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女儿雪子非常聪明，她十分健康地成长。对读书也很感兴趣，学写的毛笔字也挺不错。礼仪规矩教的都是武士家族严格的标准，但她还是能够很听话遵守。这样一定能把她培养成功，于是自己便想只要将这女儿培养成一个普通人，从她这里或许就能有一个好的开始。------那时我对自己的眼力很自信，可是，雪子在她十六岁的秋天，因为堕胎失败突然死去了。女儿什么时候作了这种事，我一点也不曾知道，在看到怀胎四个月的胎儿为止根本没能相信。
　　“------我责打妻子，妻子是知道这事的。”老人又注视着自己的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静静地继续说，“------我责打妻子，实在是件愚蠢的事，甚至想杀了她，子午纱好像没能理解被责打的原因，终于她对我顶嘴说，这里是畜生谷，您自己本身应该也有记忆吧。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