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412、畜生谷（一）之二

　　进入九月后不久，在带刀的奔走下，隼人以两人份口粮的职务补贴担任了藩校武馆的刀法助教。他本来就是藩校的助教，作为总教官的候补，受到推荐，为了获取柳生流派的出师证书，预定两年去了江户的藩国公馆，因为兄长的死，最终没能获得证书，但他的武艺就算作个教授也是绰绰有余的。就这样，隼人在藩国领地的生活开始了。
　　早上四点起床，六点去藩校的武馆。修炼将在上午结束，但有特别希望指点的人则会教到下午三点，下午五点退离武馆。武馆是在城堡的正门外，和在北住宅区的朝田家相距不过一公里多一点而已，来去并不用多少时间，回来后马上，到晚餐时为止教导侄子小一郎学汉字。小一郎才五岁。虽然身子很小，但很聪明，也挺活泼淘气。这一点好像比和他父亲更像隼人的幼小时候，熟人们常说他和以前的隼人一模一样。
　　进入十月，隼人访去了梅原家，解除了内定的婚约。梅原赖母是五百三十石的寄合肝入【注5：寄合肝入】，是小池带刀的上司，对隼人的提议先是反对了一下，说自己这边可以等一段时间。但隼人却表示自己等小一郎十五岁成人前不打算结婚，而让对方等十年这种事自己绝对无法可忍，于是梅原也就同意了。------就是那之后的事。修炼结束后在从武馆回家的途中，他被齐藤又兵卫喊住。到那时为止两人从不曾有过来往，当然也从未说过话，但脸是认得的，所以马上就明白了对方是又兵卫。
　　“我认得你。”等听完对方自报姓名，隼人说，“有什么事吗？”
　　隼人的眼中满满的都是，就像看着失去了双亲的婴儿那样的慈爱深情。
　　“边走边说吧。”齐藤说，“能一起去一下北边的校场吗？”
　　“不，”隼人平静地拒绝说，“我还得回去教侄子念书，有话就在这里听你说吧。”
　　“请不要停下来。”齐藤说，“------其实我以为您会来找我，一直等着的。”
　　隼人一边走着，视线看着正前方“为什么呢？”他反问。
　　“有关那场决斗的事，”齐藤吞吞吐吐地说，“您没想要问我点什么吗？”
　　隼人走了三步后才说，“我听说那事已经明确处理完毕了，不是这样吗？”
　　“说是这么说的，但是，------”齐藤有些不安似地，咳嗽了一声，“那么就是说，您对那场决斗并没有什么疑问，是吗？”
　　隼人转过头看向对方。那眼里还是充满了那股慈爱深情的神色。
　　“还留着什么会让我感到疑问的事吗？”隼人反问。
　　“不，不是这样，没有这个意思。”齐藤闭紧了嘴唇，然后又继续说，“因为我是见证人，从责任上来说，我也是想将那时的事向您说个明白的。”
　　“你已经向与田老中都说明过了吧。”
　　“是的。”齐藤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将详细经过汇报后，去了北边的校场实地检验过，对对，那时小池大人也一起去的。”
　　“那么，你还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事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从齐藤的额头上汗珠掉落下来，“说不定您，我想或许您还会有什么疑问，所以准备向您，将当时那里的情况想向您说明一遍而已。”
　　“我明白了。”隼人说，“------事情就这些吗？”
　　“就是这些，”齐藤又含含糊糊地说，“我也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必须决斗这一点，朝田大人什么也没说，西泽也是闭口不言。”
　　隼人没说话。好像是认为齐藤的话还会继续下去，但齐藤也同样，像在期待隼人会说些什么似的，短暂的时间里，发生了一段尴尬的沉默，齐藤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还有什么事吗？”隼人问。
　　“不，没有。”齐藤慌忙点了点头，“占用您时间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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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5：寄合肝入=藩国内没有担任职务高级武士家族组成的协会称为寄合，肝入指协会的理事或主管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