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390、土罐（五）

　　就算是双方同意的决斗但比试的结果出了死者那也是违反本地法规的，那样的话自然会有碍主家的名誉，而且对方还只是个下人，在武士的脸面上也不光彩，胜负已经决出，不如就此罢手回去如何。条理清晰的说话，还有让人感觉到他不许他人拒绝的态度，于是三名武士爽快地接受，还说了句拜托剩下的事后他们离去了。
　　“……好了，回去吧。”目送三人离去后，这么说着又右卫门迈开脚步，“估计你没认识到，而且还以为自己的攻击能奏效，但对方是准备诱敌深入后反击的，而且已经将那一招都看透了的，你大概会被砍中肚子，而且恐怕会被完全斩断。”“您是这么看的，您……”“不相信是吗，如果不能相信的话，那就从后面砍我试试。”又右卫门头也没回这么说，“……从这里到旅馆之前，随时都可以砍来试试。”七郎次睁大怒眼，目光一闪。他紧了紧相较矮小肥胖的结实身子，往握着木刀的手上加了把劲。又右卫门毫不在意往山下走去，不紧不慢的步伐，身子看起来也没一丝紧张，全身上下完全松懈的状态，只要砍去随便哪里都能砍中似的。就是现在，让七郎次这么感觉的瞬间不止一次出现眼前，……七郎次重新握了握手中的木刀，调整自己的呼吸，但是好多次让他感到“就是现在”却怎么都没法下手，没多久反而自己开始呼吸困难起来，然后全身直冒冷汗，看起来到处都是破绽的后背，不知何时变得十分巨大，无比沉重地向他压了下来，若不竭力抵抗就会被压瘫崩溃似的，七郎次在来到山脚下时停下了脚步，他已经没了继续跟上去的精力。又右卫门就像把他的事都忘了似的，还是一样，平稳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着离去了。
　　之后再住了三天又右卫门离开了万字屋。从藤堂家请的假快到期了，……越过熊野河，往大海方向的下坡路刚走没几步，从路旁树阴处突然走出来两名男女，他们堵在又右卫门前方跪了下来。那是七郎次和绢依。“有事相求。”七郎次抬头看向这边说，“请带我去您家，无论多么辛苦的工作我都不在意，请带我去，在您有空时希望您能教我一点刀法，还请，……还请……”他这么说着，和边上的绢依一起，将脸贴向一片尘土的地面平伏下来。又右卫门望着他们有一会，终于平静的口气“起来吧”他说道，“……你这么希望那就带你们去吧，想要学刀法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七郎次，你再继续学习刀法打算作什么呢？”“我想探究武道的真髓。”“然后又作什么呢……”静静地又右卫门继续问，“等你探得武道的真髓，那之后想作什么？”“那么，如果适合此身，就算从低微的身份作起也想成为一名武士。”这么说着，抬头看向又右卫门他那求助的眼神，表达了他恳求心切的内心。又右卫门一动不动对视着那双眼睛，终于朝向绢依“你也一起来吗？”问道，然后等绢依回答说是的，这才“可以。”他说道。“那么就如你所愿带你去吧，不过我先说好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有一丝抱怨，还有在又右卫门没允许之前不得打退堂鼓，这些你能作保证吗？”七郎次抬起满脸喜悦的头，“一定遵守您的吩咐，再怎么艰苦我都会忍下，请您带上我。”他说道。“那就好，一起走吧。”
　　实现了愿望绢依也因为高兴脸上发光，但又右卫门一点没注意这些，他早已往尘土飞扬的大道上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