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323、金作传（五）

　　松风的茶壶（一）
　　“好稀奇，怎么摆上了插花。”
　　“您中意吗？”
　　嘉兵卫点上灯笼里的火，
　　“是那姑娘作的插花，还是得有女人，这家中才能多些色彩，……就算搞卫生也要比我嘉兵卫来得干净的多啊。”
　　“……就说到这里吧，再说又会是娶媳妇的事了吧。”
　　“已经不能说过早了。”
　　这时姑娘端来了膳台，于是嘉兵卫打算就此退下。
　　“啊啊，嘉兵卫。”
　　金作转向他，
　　“回头去宝物库把茶壶给我拿来，我想作下维护。”
　　“明白了。”
　　嘉兵卫趁此机会，
　　“那么波江小姐，请您伺候家主用餐。”
　　他说着出去了房间。
　　姑娘在灯笼的灯光下，羞涩地背朝着他，小心翼翼地坐下伺候他用餐。……可能都是她做的料理吧，虽然很朴素但鱼肉蔬菜的味道好吃得无法与平日相比，菜肴的摆饰也看得出很是费了一番功夫。金作自己都没想到，
　　------该娶个媳妇了。
　　他不由地想起了这嘉兵卫总是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你想好了吗？”
　　金作忽然停下筷子问道。
　　“是回去加贺呢，还是去找那个亲戚呢。……虽然还没听说你的经历，但你的父母还在加贺吧。”
　　“是，……不。”
　　波江低头伏眼，
　　“父亲母亲，都不在了。”
　　“是吗，那真挺可怜的……”
　　“……”
　　“那在下这边没有问题等你想好为止就待在这里吧，都是些粗鲁的家伙不必客气，放心就是了。”
　　“……是，多谢您了。”
　　波江抬起头来，眼中带着乞求照顾的期盼看向金作。
　　快用完餐时，神田市之进访来。……他看见波江的身影很是疑惑，但好像有更着急想商量的事，
　　“喂，大信田……”
　　面对面坐下后他马上说道。
　　“昨天，退离城堡回家的途中，宇野文弥偷袭了你是真的吗？”
　　“……是谁这么说的？”
　　“有人看见了。城中发生的争吵听说了，听说你帮着猪冢侮辱了文弥？”
　　“……没这种事。”
　　“不，大家的传言确实都是这样的。”
　　“没这种事。”
　　金作平静地重复说了一遍。
　　市之进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是这样了，但是文弥太可怜了，昨晚他跑去猪冢家硬是要求决斗，结果却负了伤，说是没了脸面今天早上脱离藩国跑去他国了呢。”
　　“……是吗。”
　　“在下不是说过了吗，得管管猪冢的事。那家伙就是个祸害，和文弥之间的争吵只要你管一下应该也是能压下去的事，把一个不过是新人家臣却无法无天的家伙，和性格软弱的文弥同等相待，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
　　“……神田。”
　　金作忽然睁开了眼睛。
　　“你家也是谱代家臣吧。”
　　“……当然是的，和这事有什么关系？”
　　“是谱代家臣，你家，……但是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加入了当今主上的武士团的呢？”
　　“……听说是祖父那一代开始的。”
　　“嗯嗯”
　　金作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那么，你祖父那一代时应该也曾是新人家臣了。”
　　“……要是这么说，”
　　“不，我没想要说什么。”
　　金作眼睛一眨不眨继续说，
　　“被主公看中添入家臣之列，没有新人，谱代的区别。像文弥那样的胆小鬼也就算了，连你都说这种话，不觉得太稚拙了吗。”
　　“……”
　　“或许是不讲理的人，但猪冢确实是有武士的魂魄之人，一旦发生大事也是有用的人材，但文弥是个胆小鬼，……我不喜欢胆小鬼。”
　　市之进低头伏下了眼。
　　当说出不喜欢胆小鬼的话时，金作眼里露出了以前从不曾见过愤怒的眼色，这种事是第一次。然后只是因为金作在发怒，市之进便失去了想继续反问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