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神》林芝linzhin

82、离京

　　清晨，吴慕言眼睛正对上在床边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眼睛睁的像个豆子圆的溶月。见吴慕言突然醒了，溶月吓了一跳，半是羞怯半是吱唔着问：“师叔受伤了？”

　　溶月说着时，眼睛仍忍不住自上而下扫了吴慕言一眼。

　　身上青红交替的吴慕言装作若无其事的“嗯”了一声，手上却是飞快地把衣服吸了过来披在身上，沈清昨晚确实动作很温柔，但嘴上一点不含糊，下手更是恨不得将吴慕言揉了个碎，吴慕言反抗无用，熬了几次，终以吴慕言喊伤口疼才蒙混了过去：“沈清把你们叫来的？”

　　“嗯，说是让我们来煮药。”溶月眼睛还在瞄着床上床下凌乱的衣服。

　　吴慕言道：“已经不大疼了，没什么好煮的。我要更衣了，你先出去。”

　　溶月此刻像有着大喜事的红娘，眼里眯着笑，嘴里鼓个大葫芦“喔”了一声跑了出去。

　　吴慕言脸上有些挂不住，人情□□，其实活到这个年龄的人，大多已经看的很开。吴慕言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穿好衣服出去看了一下，只有溶月和淡风在楼外：溶月正在熬药，淡风在旁边看书。

　　吴慕言屁股刚沾上金丝榻便问：“沈清呢。”

　　淡风放下书：“师父一早去西疆善后了，说星夜回来。”

　　吴慕言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两瓶药：“淡风，好久没送药给唐武了，你帮我去一趟。”

　　“是。”淡风应好。

　　溶月放下蒲扇冲了过来：“师叔，让我去吧！好久没见唐武白景他们了，有些想他们。”

　　淡风冷嘲：“你是想出去玩吧。你才回来服侍多久，也不收收心。”

　　溶月不满道：“就送个药，能玩什么。我去去就回！”

　　吴慕言也没管他俩：“速去速回，路上小心。”

　　溶月一把拿过药瓶，乐得跳了起来：“是！”

　　沈清又道：“等等，你这模样太招摇。还是换回以前孩童样子，到后了帮我问侯白景。你再到京都会合。”

　　溶月应道：“是。”说着一转身幻化小女孩的样子，一蹬剑便飞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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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沈清回来后，吴慕言与沈清回了京都，收到消息的赤帝第一时间赶来了占星台，肥胖的帝王步伐焦急而零乱，额上还沁着油腻腻的汗：“拜见尊祖。”

　　沈清坐于主位冷清清地道：“把他们叫过来。”沈清说的是门外那些小辈。

　　赤帝也不敢多问，但已经感觉到不妙，对随侍的宦官道：“快去。”

　　老宦官急忙跑了出去。

　　大殿无人说话，殿内落针可闻，赤帝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自你登基一十七年，政绩如何……我没那个功夫与你翻烂帐，自己把玉玺交上来让新帝执印。”

　　“新……”赤帝心头大颤，颤抖着脖子应：“是！新帝上位，朕……我定全力辅佐新帝！“

　　沈清本来已不正眼瞧赤帝，此时冷笑：“你能辅出什么好来？那么多老臣在位，用不着你！我会让清灵真人辅佐新帝。你这身肥彪该到北郊莲花寺清减清减，我看的难受！”

　　赤帝鬓边的汗滴到了地板：“是！”

　　沈清再道：“这里也没有外人，这应该是我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帮助启国。五百年期限一过，启国气运如何，只看沈氏子孙是否争气。”

　　赤帝这回真似遭到了灭顶之灾似的全身颤抖了起来，抬头抖着他脸上的横肉想乞求，嘴巴一张未出声，沈清却道：“退下吧。”

　　没了沈清的照拂，殿内不仅仅是赤帝心情溃散，连立于一边许久没说话的清灵真人也倍感担子沉重。

　　沈清态度不容轻改，赤帝只得退出殿外。

　　沈清当天在一族子孙中筛中了一名十四岁的弟子作新帝后，当日沈清和吴慕言便离开了启国，出京的路上吴慕言道：“你早知道是取魂从中作祟了？”

　　沈清道：“启国国力不弱，只有几名元婴修士在占星台，一名化神修士足以重创启国。这回启国前后受敌，风宣国和白氏国，鹿国同时出动了三名化神修士，不是对你我知根知底，就是在杀鸡用牛刀。”

　　吴慕言拍马屁：“还是清君神机妙算，及时把梅掌门请了过来。只是启国发生这等变故，玄仙山当初就只派了几名元婴修士帮助启国，这次他为何又肯亲自过来了？”

　　“他在等我开口，好提条件想让我回山。”

　　吴慕言道：“梅落风是……打算让你接管玄仙山？”

　　“嗯。”

　　“玄仙山人才济济，化神的修士也有几位，就没有他看上的？”

　　“他这不是还在挑着。我是请了他帮忙。可我并没有说帮了我的忙，我就会许诺什么。况且启国近千年向他们进贡了多少钱财人力资源，他也该出手一回。”

　　“玄仙山不好吗？你若做了掌门。灵石，宝器，人才，丹药，要什么有什么。”吴慕言玩笑道。

　　“管仙山鸡零狗碎的事很多，我从筑基都升到化神了，梅落风还停滞在化神期后期，就知道他进益并不怎么样。”

　　“怎么觉得梅落风有些着急。玄仙山是发生了什么吗？”

　　“梅落风要闭关。想找个人管山。”

　　吴慕言知道沈清应该偶尔还有跟山内的人联络，便道：“我记得上回唐武就说过，梅落风新收的内定弟子就是那名许师兄，现在玄仙山都有哪些人达到了化神境？“

　　沈清道:“算上你我，有七名：水仙子、玉棋子，许长盈、张替、杨方，还有一名后辈进山的弟子。”

　　“玄仙山果然不动凡响，想当初我们上山之时，也就只有梅落风一人是化神修士。”

　　“当时玄山山其实还有三位前辈也是化神修士，只是他们常年在外游历数百年，没人提过罢了。你离山的那十年方有音讯回山，说是消亡了一个。还有两个不知下落。”

　　吴慕言又问：“我们这是去玄仙山？”

　　沈清道：“嗯。我答应了梅落风要回去一趟跟他见一面。且看玄仙山情况。”

　　吴慕言压下脚底剑减速：“只是见一面的话，我这就不跟你去了，我想闭关几天。”

　　“不急。我可以先帮你护关。”

　　吴慕言摆摆手：“不用不用。就是想静心修一些时日。你不是要回一趟玄仙山嘛。我自己就行。等你回来，我也差不多出关了。”

　　沈清捏了捏吴慕言的手：“我这不是想跟你多待一会。”

　　吴慕言感觉自己的话又卡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得道：“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吴慕言递给沈清一个淡紫色的玉坠，“天快要热了，我看你那把扇子没有饰件，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就给你用冰晶寒玉雕了一朵兰花坠，你看看是否喜欢。“

　　沈清接过紫晶玉坠子，摸了摸上面细滑的雕纹：“你送什么都好！”

　　这么简单的一个好，听的吴慕言耳朵十分愉悦。

　　沈清化出那把翠玉扇子，穿上玉坠子捏在手上：“你打算去哪闭关？”

　　“就是闭个小关，随便找个地方。”

　　“我陪你去。”

　　“龙吸湖吧。启国有个龙吸湖，位置偏僻，离玄仙山也不算很远。”

　　跟在两身后不远的淡风肚子不适宜地响起了叽里咕噜的声音。

　　沈清道：“你们不是辟谷了？”

　　淡风犯错似地道：“最近，最近又吃起来了。”

　　不用说都知道是溶月带淡风吃的。吴慕言看了看脚下：“这附近都是些小城，没什么好地方。随便吃点吧。”

　　几人落入一座小城，进了一家小酒楼，里面人不多，三人上二楼时，有人伸手要拍吴慕言肩头，手还差两寸碰到吴慕言肩膀的时候，沈清一扇子拍向那人的手，那人杀猪似的惨叫一声。

　　修士都有个习惯，就是远远就能辨别周围的人哪些是修士 。吴慕言知道近身的都是普通凡人，刚才没有详细留意这人，奇怪道：“怎么了？“

　　那锦衣中年男子托着被沈清打伤了的右手冲沈清道：“我，我就是想问问路，你这人怎么不分清红皂白就打人？”

　　站在旁边的淡风道：“问路就问路，你碰我师叔做什么！”

　　那人还想嚷嚷，沈清一个冷眼击碎了旁边的木椅：“滚！”

　　那锦衣中年男子被沈清这一动作吓的倒退了两步。连告官都不敢告，转身慌不择路跑了。

　　几人吃完饭出来，再无事发生，御剑穿过一片山地丘陵和村落，吴慕言御剑飞着飞着突然顿住往后看。

　　“师叔瞧什么？”淡风差点没刹住剑。

　　“你们有没有觉得刚刚田里有一个人很熟悉。”吴慕言指着前方远处的村庄和水田方向。

　　“不都是些村民么？”淡风凝视纵横阡陌的水田和春耕的农民。

　　“你该认认人了。不要整日光顾着读死书。”沈清哼了一声。

　　吴慕言落地，踩着蓬勃青嫩的幼草往田垦走去。一块块水田里，多是男人在挥鞭赶牛来回犁地，妇人带着几个小孩弯腰插秧，不时地直起身子锤腰子。其中一块泥浆大田中，一名身穿粗布衫的男人戴着斗笠，挽着一高一低的裤腿踩在浑浊中，一手一个抛着秧。

　　这人抛的秧苗与旁人插的格外不一样--均匀相称，每掇秧苗间隔只差在毫厘之间，好似用竹杆子一个一个丈量过似的。

　　平日这种刚拨出来的秧苗轻飘飘的，普通人都是要弯腰一个一个将头按进泥浆里才能插正不歪斜。独此人直着身子一抛一个准，个个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