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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梦回 ...

  •   十二岁的吴慕言在山下同龄孩子面前显得个子有些矮小。这日采药路上,吴慕言低着头闷声闷气问:“师父,我是不是长不高了?”

      背着风侵雨蚀破了个洞的竹篓走在前面的净子回头:“嗯?你小子还会担心这种问题?”说着摸了摸吴慕言的头。

      吴慕言堵着一口气拔开他的手:“我就是问问!”

      “哈哈哈,放心,就算你是个先天小矮子,我也能用灵草给你补成个大修士,到时再找个漂亮女修,……你就是个男人了,哈哈哈。”

      “不找!我是修仙,又不是玩!清修方能证大道,以无我之境登天门。”

      净子眯眯笑:“无妨,你以后若是反悔,为师也不介意。”

      吴慕言急吼吼:“不找老婆!我讨厌女人!”

      “找女修嘛,很多女修既漂亮,又温柔,还善良贤淑,多尝试尝试跟她们相处,你会发现她们不同的美丽可人处……”

      吴慕言:“不找!”

      净子见吴慕言脸更红了,道,“好好好,你跟师父一起打光棍,师父养你……不如我给你找个师娘吧。”

      吴慕言愣了,傻站着,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净子蹲了下来:“慕言,师叔找个温柔贤淑女子,怎么样?”

      吴慕言两颊已经气的通红,气冲冲往前一段小跑,刚跑到山路拐弯处,忽然尖叫一声“啊——”

      笑的爽朗的净子脸色一变冲了过去,只见吴慕言腿上咬了一条花斑毒蛇,甩都甩不掉,吴慕言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直蹬腿:“啊!啊!师父,师父救我!”

      净子跑过去抱着手舞足蹈的吴慕言双肩安慰道:“慕言,慕言,别怕!一条蛇,有什么好怕的!师父在这……静心,凝气刃,砍它!凝气……凝气,震它,震开它!”

      吴慕言却越发疯狂的跺脚乱舞着双手,喘不上气:“啊,啊,啊,师父,救我,救我!”

      手忙脚乱的吴慕言胡乱中一掌将蛇给震飞了!惊魂未定站起的吴慕言同时也挣开了净子的怀抱,一个失足跌进了一个丈来高的泥坑,坑里有一条乌漆的黑蛇,吴慕言再次吓的魂飞九天,净子人也不见了。吴慕言嘴一张,已嚎啕大哭起来。再抬头时,只见一女子裙裾飘飘站在坑外,冷声冷气地道:“还偷不偷跑出去了?”

      吴慕言边哭边手脚并用抓着坑墙往上爬,又一次次滑落坑底,濞涕眼泪粘满了坑泥。

      x就在吴慕言哭的断肠时,一双手从坑上伸了下来,吴慕言认的这双透白而骨节分明的手,但是想不起来是谁,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死死抓住不放,那人轻轻一带,吴慕言便被带出了坑底。

      吴慕揉着眼泪泥渍的眼睛,模糊中看不清那人模样,此人明明拉他时站的极近,现在再一看,人已站的极远,只能看到是个身姿十分高大的男人。吴慕言刚想问你是谁,眼角撇见自己脚下拖着一条长长的绿色透明的蛇尾,吴慕言吓的肝胆惧裂……

      吴慕言是在一个激灵中惊醒,后背湿热,肩腹发热发痛。吴慕言皱了皱眉,,干着嗓咳了好一阵,房子是那幢熟悉宽敞的白玉楼。

      沈清从外面走了进来,递了一碗透绿的药给吴慕言:“自己起来喝了。”

      吴慕言撑着床慢慢坐起,将滑落的被子拉上,瞧了眼沈清拉着的脸,想问些什么还是没敢问,乖乖把药捧过来喝了下去。

      沈清却是不收碗转身就走。

      吴慕言一把拉住了沈清的手。

      沈清只偏了偏头,用眼角对着吴慕言:“什么事?”

      吴慕言想问他在生气什么。却没问出口。

      沈清猛地一扯袖子黑着脸往外走。

      吴慕言还是第一次听见沈清弹琴。往日那古琴都是溶月在弹。琴声不高不低不急不促,心内憋着气气成这样,琴声还能拿捏的这么稳当,不得不说这人的控制力有些强迫性的变态。

      吴慕言观察了一下自己的伤势,伤口在结痂,隐隐发痛发痒着,看来昏迷的时候,沈清费了不少心。吴慕言缓缓放下腿到床外,刚碰到鞋面,只觉万蚁钻心。缓了一会,吴慕言扯下外衣半披身上,扶着家具和墙走了出去。

      吴慕言倚着门框看了眼烧红的半边天,又看见门口那张熟悉的镂空祥云金丝软榻,吴慕言慢慢走了过去坐到了没人的那一头。

      吴慕言软软的将头靠上椅背看火烧云,静静听琴。良久后道:“夕阳如是美好,仙境约么也就这样了吧。”

      一曲停了,沈清随手将琴放置案中,明黄的流苏在晚风中晃动着。

      吴慕言有些疲的歪了歪身子,头微微后仰斜在背靠上。

      沈清道:“你答应过我什么。”

      吴慕言稍稍坐直,扭头用可怜兮兮的声音道:“我画了。但是你看,我不是没用么。”沈清的分神那日看到了吴慕言在地上画的献魂阵。本来是用给黄衫少女的,吴慕言当时忍了下来,不然吴慕言也不会被一剑穿肩。

      沈清道:“你只会那个法阵?”

      吴慕言扯出一个勉强的笑:“那个……比较快。”

      沈清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拂袖回楼。

      吴慕言知道沈清还在气头上,没敢再继续烦他。动了动手指,将榻中间的案桌浮空挪到草地,脱鞋把脚抬上榻卧看晚霞,许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战,看个夕阳都觉得比平日格外的美丽和让人珍惜,看着看着,气血不足的吴慕言在倦怠中又睡了去。

      ***********************
      吴慕言小时候,别的小孩喜欢玩木马玩陀螺,吴慕言却常常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书窗前看蓝天白云,夜半无人时翻屋顶看星星。

      有一次一月未出门的吴慕言偷溜出门跟一群小孩爬山掏鸟蛋烤来吃,吃完后几个小孩躺山坡上晒太阳。那次独独吴慕言看见有人从云层御剑而过,吴慕言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指着天上大叫几声:“有人,有人在天上飞!”

      其它小孩精神一震,到处看:“人?哪有人?鸟人?”

      吴慕言咂嘴不满:“人!鸟哪有飞那么高的?是人!人!”

      其它小孩:“神仙?”随即是一阵满脸不相信的哄笑。

      吴慕言被他们取笑,恼的干急,不欢而散独自回了家。回家后翻来覆去睡不着,从床板下摸出几个铜钱,第二天跑到街上买了把木剑回家,日日饭后偷偷在后门耍剑。

      有一日吴慕言踩在地上的木剑上蹦蹦跳跳,巷子里走来一个穿着旧布衣背着竹篓的老者,问道:“小娃娃,你踩剑上做什么?”

      “飞剑!”。

      那人似是没想到一个人间小巷里的小娃娃会说飞剑,愣了一下,笑道:‘喔?你也会御剑?’

      “我若修仙,吴国定然无人能出我其右!”吴慕言双脚在地上躺着的木剑上蹦了一下没反应,又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对着地上木剑,甩着剑指喊:“起!”

      木剑没有反应。

      吴慕言看了看书,又喊了一声:“起!”

      木剑还是没反应。

      那人笑了笑要走。刚走几步,听到吴慕言抽泣的声音。

      “怎么又哭了?”那人回头看了看,又走了两步回来。

      “我练不了……”吴慕言的刘海垂下半遮着眼睛,还在落着泪。

      “你没有内力,它自然起不来。”

      吴慕言没听明白,眼泪却是掉的更凶了。

      老者见没安慰到吴慕言,勾了勾手指,木剑浮了起来:“这不是起来了吗?”

      吴慕言睁大了眼睛愣了半晌,抹过脸上的泪痕跳着退了两步:“你……你个老骗子!会点走街穿巷的小把戏以为能匡的了小爷?”

      吴慕言转身就要进门。

      老者手指一把勾住吴慕言后衣领:“哎哎哎,你这小娃娃怎么骂人。”

      吴慕言还在挣扎着想跑回家门:“放开我,放开我!”

      老者又是亮出一把发着光的小剑在手中:“你看,这是什么?”

      吴慕言哇哇叫着扭动着:“你这坏人,我要叫了人了!”眼角瞧见那闪闪发着紫光的剑,吴慕言吓的脚一崴张大了嘴,干咽着唾沫,又有些不信的大着胆子伸手碰了一下那剑,手上即刻见了红。

      “好好练,功夫不负有心人!”老者笑着收了剑,背着那破竹篓便要走。

      吴慕言呆了一下,冲上来跑到老者前面跪趴下:“请仙人收我为徒!”

      那人笑道:“你这娃娃,一会哭一会闹,一会疑前疑后的,怎么变的这么快,又要拜师了?你这小脑瓜子倒是转的比那陀螺快。不过,想拜我为师,当下就要跟我走了,我可忙的很,下回可不来这了,年纪大的我也不想收。”

      吴慕言愣了一下,随即重重坚定地点头:“我愿意!”

      道人愣了一下,道:“喔?父亲母亲不要了?看你家门富贵,若跟我上了山,可不许叫着回家。那时我可不管你!”

      吴慕言乌黑的眼神暗了下来,低着头道:“我娘亲在我两岁的时候就死了。父亲带小妾回来,逼得她跳河了。”

      “喔?你练剑是为了报仇?”

      吴慕言咬着牙不吱声。

      “你是想弑父?”

      吴慕言道:“我恨!可我下不了手,我想离开这!我想学剑。”

      逃避有时也是想善待他人。老者叹道:“几岁了?”

      “八岁!”

      “……敢离家出走,这会子不怕我卖掉你了?”

      “你……你……”吴慕言又怀疑了一下,然后小声道:“你会飞剑,不像坏人……”

      “这会又觉得我像好人了?还是有点傻。”那人笑,“可有要收拾的东西?”

      吴慕言看了一眼后门,坚定道:“没有!”

      老者往余晖中的巷子走去:“那就走吧。”

      **********
      吴慕言已经连续做了好几次梦,身上盖着一张薄被,脖子上卧着一条沉重的……水啸!

      吴慕言正打算叫它下去,一道劲风掠来,水啸被人一袖子给扇飞,以一个优美的弧度落入了深远的山谷。

      吴慕言看着泛金的晨光坐起:“天亮了?”

      沈清就着狭窄的榻边,在吴慕言小腿边坐了下来:“你睡了三天。”

      “好似没那么疼了。”一觉过后,沈清对吴慕言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夫妻没有隔夜仇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吴慕言坐了起来,倒了杯水喝。

      “你小时候的脾气跟现在差的有点多。”

      “那天在我梦里的是你?”吴慕言一口水差点呛了出来。又道,“女大十八变,男人也是一样。”想了想,道,“嗯……你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样?”

      “嗯”沈清道,“你杀了你父亲?”

      吴慕言道:“没有,小时候恨过,长大后想着我身上流着他的血有点恶心,不见面躲的远远的,也就慢慢藏起了这份恨,随着时间一天天,一年年过去,也就变成了讨厌的陌生人。”

      “取魂激发了你的恨,所以你才这么想杀了他?”

      吴慕言不否认:“小时候修仙是想变的强大,想离开家。长大后好似修仙只是为了长久的活着,没了当初的志气。我师父应该很失望。反正……他也不知晓了。”

      沈清抓住吴慕言被子上的手:“你还有我。”

      吴慕言手一颤,握紧沈清的手,欣慰地道:“我还有你……真好。你那边怎么样了?”

      “梅落风过来了,那两个老家伙自是跑得比兔子还快。我赶过去时,路上碰见了水啸被一个人在追。”

      沈清没详说李学元,但想想就知道他的下场好不到那。

      “我风餐露宿找了取魂数百年,本不希望把你拉进来。可你还是被我拉入了局,杀我的那个少女,我猜,是取魂的分身。说来……启国得此劫难,一切的起因应该也是我。”

      “我已经到了化神,迟早都会是取魂的眼中肉,早晚的事。”沈清突然俯下身,两手撑在吴慕言身侧:“提起这事,你我还未行大礼。”

      刚聊着正事的吴慕言还没反应过来,咽喉突然感觉有些干涸,提醒道:“我这样子怕是不妥。”

      沈清看向吴慕言的脖子:“我们动作轻点。”

      吴慕言脑子飞速在想着什么推迟的言辞,已经来不及。

      旁边山谷升起一条扭着身子的金色蟠龙,吴慕言整个人依偎在沈清身下有些昏沉,仍感觉到旁边的异响,想推开沈清瞧瞧。沈清不待那条蠢龙靠近,一甩手,一阵风声过去,水啸惨叫一声再次被人拍飞出数道山头之远,消失在了天边。

      沈清抱着上身已经半裸的吴慕言一步移动,消失在了泛着金色晨光的楼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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